天统七年,春。 太学梨花似雪,朗朗读书声中被一声惊呼打断。
“殿下!使不得啊!”白胡子太傅提着衣摆追出院门,前方玄衣小少年正利落地翻上墙头。
萧宸骑在墙头撇嘴:“《礼记》都背三遍了!孤要去兽苑看雪豹生崽!”
墙根下粉裙小郡主举着小本子喊:“宸哥哥!太傅说逃课要打手心!”
“拓拔雪你站哪边的?”小太子瞪眼,却见太傅己抄起戒尺,慌忙往外跳——
正落进一人怀里。
玄墨稳稳接住小主子,眼底带笑:“陛下让臣来问问,殿下昨日批的奏本可还作数?”
萧宸顿时蔫了。他昨日贪玩,把边关请求增兵的折子批了“准奏,附赠糖糕一车”。
御书房里,萧绝指着那车糖糕的预算单:“解释解释?”
小太子绞着衣带:“赫连将军说...边关将士想吃甜食...”
“赫连锋!”萧绝揉额角,“明日就让他去管御膳房!”
屏风后偷听的拓拔雪急忙跑去找救星。椒房殿内苏半夏正在捣药,听完原委轻笑:“雪儿觉得该如何?”
小郡主掏出小算盘:“一车糖糕值五十两,但若将士们开心,打仗更勇猛,值五百两!”
苏半夏挑眉:“谁教的?”
“宸哥哥说的!”小郡主得意道,“他说为君者要算大账!”
于是午后太学多了门新课。苏半夏握着戒尺敲沙盘:“今日学《孙子兵法》之粮草计。”
沙盘推演至一半,窗外忽然砸进泥团!几个宗室子弟哄笑:“蛮女也配学兵法?”
拓拔雪蓝眸一冷,袖中滑出小弓——却被萧宸按住。
“孤记得。”小太子慢条斯理起身,“《院规》第七条,欺辱同窗者罚扫茅厕?”
宗室子们脸色骤变。谁不知当朝太子过目不忘,连《院规》倒背如流!
恰逢赫连锋来接女儿,见状大笑:“小子们要不要比一场?赢了免罚,输了双倍!”
比武场顿时热闹。拓拔雪三箭齐发命中靶心,萧宸更是用弹弓打落对方发簪。最后一场赛马,小太子却突然坠鞍!
“宸儿!”苏半夏飞身去接,却见儿子偷偷眨眼。
当晚,几个鼻青脸肿的宗室子哭着扫茅厕。始作俑者正趴在御书房门槛上——装瘸被识破,罚抄《院规》百遍。
烛火摇曳,拓拔雪偷偷送来点心:“宸哥哥为什么故意摔跤?”
萧宸蘸着墨水画阵图:“他们爹都是藩王旧部,总得给点面子。”
窗外忽然传来轻笑。帝后并肩而立,萧绝抛来兵符:“明日去军营实操。”
小太子欢呼雀跃,没看见父母交换的眼神——那坠鞍动作,与当年乱葬岗萧绝遇袭时一般无二。
三日后军营演武,小太子排兵阵法竟让老将们惊叹。唯有拓拔雪发现他袖口渗血:“你偷练骑射了?”
萧宸满不在乎:“父皇说伤口是男子汉勋章。”
“胡说!”小郡主掏出一堆药瓶,“姑母说不会照顾自己的都是傻瓜!”
边涂药边嘟囔:“下次再受伤,我就...我就告诉姑父你偷看《边境布防图》!”
“你敢!” “就敢!”
两个小团子扭打成一团,最终以共享蜜饯休战。月光洒在沙盘上,照见他们偷偷调整的边防布局——竟与萧绝书房的秘图不谋而合。
年终考核时,太傅捧着文章老泪纵横:“《论北疆十策》实乃奇才!只是这字迹...”
拓拔雪红着脸低头——策论是她口述,萧宸执笔,批注却是两人混写。
萧绝看着奏本上狗爬字和秀气小楷并列,忽然问苏半夏:“像不像当年你替我改药方?”
帝后相视而笑。
窗外春光正好,两个孩子追着蝴蝶跑过回廊。或许有一天,这江山会交给两双紧握的手。
一个擅谋,一个通武。 一个心怀天下,一个守望山河。
正如当年乱葬岗初遇时,命运早己写就的篇章。
(番外篇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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