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在老房子里独自坐了很长时间。夕阳的余晖透过碎花窗帘，将房间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色，空气中的薄荷糖味似乎也变得更加清晰。
他站起身，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书桌光滑的表面，最终落在那支修复如新的钢笔上。冰凉的触感，内侧那“张父留念”的刻字微微凸起，硌着他的指腹。
脑海里交替浮现着两个画面：一个是原身记忆里，李雪漫不经心地将钢笔递给王则明时那轻描淡写的侧脸；另一个是不久前栅栏外，她蹲在阳台，满头灰尘、专注打磨窗框的狼狈样子。
强烈的对比带来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恨吗？当然。替原身不值，替那份被践踏的深情愤怒。这是支撑他最初冷漠和报复心态的基石。
但现在，这块基石似乎被一种更复杂难言的情绪侵蚀着。
他看到了一种笨拙的、近乎自虐的赎罪。没有言语的辩解，只有沉默的行动。修复钢笔，翻新照片，打扫老屋，种下月季，甚至细致到更换被褥、放置薄荷糖……
每一件事，都像是一颗细小的石子，投入他心湖，起初波澜不惊，但积累得多了，那层冰面终究出现了裂痕。
他不再是纯粹的“旁观者”和“代偿者”。他开始“看见”她，不仅仅是看见她的过错，也看见了她此刻的痛苦、挣扎和努力。
这是一种危险的变化。他知道。
理智提醒他保持距离，不要再给彼此错觉。但另一种更隐秘的情绪，或许是好奇，或许是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动容，推动着他。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几乎从未主动打开过的对话框。上一次的对话，还停留在他那个冰冷的“收到”。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
他在权衡，在挣扎。这一步迈出去，意味着什么？是原谅？不，远远谈不上。那是什么？是给一个观察的机会？一个试探的可能？
他终于开始打字，措辞极其谨慎，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生硬：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写完这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地点。最终，他还是加上了那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地点：
“就去…原身常带你去的那家草莓甜品店。”
发送。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他却像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力的事，缓缓靠在书桌边，目光投向窗外己然暗下来的天色，眉头微蹙，心里并无轻松之感，反而更加纷乱。
他知道，那条信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涟漪。而他，正在主动搅动这潭深水。
与此同时，李雪刚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疲惫地收拾着桌面。工作室里只剩她一个人，灯光明亮却显得有些冷清。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特殊的提示音让她心脏猛地一跳。
这个提示音，只设置给一个人。
她几乎不敢相信地拿起手机，手指都有些发颤。当看清屏幕上那条简短的信息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反复确认了好几遍。
张宇？
主动约她吃饭？
还是去……那家草莓甜品店？
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过后，是排山倒海般的酸楚和激动。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
她捂住嘴，却抑制不住喉咙里溢出的哽咽声。
那家店……她有多久没去过了？那是他们刚在一起时，张宇发现她喜欢草莓甜品后，经常带她去的地方。他说过，看她吃甜品时满足的样子，比谈成一个大项目还有成就感。
可后来，她沉迷于王则明编织的种种“急事”和“困境”，一次次拒绝甚至嫌弃张宇这种“幼稚”的约会，觉得浪费时间。最后一次去是什么时候？她甚至都记不清了。
而现在，他主动提起了那里。
这意味着什么？她不敢深想，怕只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但无论如何，这是第一次，他主动向她伸出了手，哪怕可能只是一根微不足道的荆棘。
她擦掉眼泪，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手指颤抖着回复：
“有空。好的。”
回复发送后，她看着这两个简单的字，觉得远远不够，又赶紧补充了一句：
“我会准时到。”
放下手机，她环顾了一下因为忙碌而有些凌乱的工作室，又看了看自己身上沾着些许颜料和灰尘的普通衬衫牛仔裤。
不行，不能这样去。
她几乎是冲出了工作室，打车回家。翻箱倒柜地找衣服，试了一件又一件，总觉得不合适。太正式显得刻意，太随意又显得不尊重。
最终，她选了一条样式简洁的米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清爽又不会过于隆重。
然后，她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那个几乎被遗忘的首饰盒底层。
那枚雾霾蓝托帕石锁骨链静静地躺在那里，冰冷的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是原身张宇满怀爱意和期待送给她的第一份贵重礼物，却因为她听信谗言，只戴了一次就弃之如敝屣。
她拿起它，用柔软的绒布，极其细致地、一寸一寸地擦拭着，仿佛要擦掉上面蒙尘的过往和自己的愚蠢。宝石的光泽在灯光下逐渐显现，那内刻的日期也变得清晰。
她将它郑重地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链贴着她的皮肤，宝石坠子正好落在锁骨中间。
看着镜子里戴着项链的自己，她的眼眶又有些发热。这像是一种忏悔，也是一种纪念，更是一种无声的承诺。
她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那家草莓甜品店。
店里的装修似乎没什么变化，温暖的灯光，甜美的香气，熟悉的布置，一切都勾起着遥远的回忆，让她心口发紧。
她选了一个靠窗的、不那么起眼的位置坐下。手指紧张地绞在一起，时不时看向门口，又迅速低下头，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服务生过来点单，她只点了一杯柠檬水，声音都有些发干。
她不知道张宇为什么会突然约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是更深的审判？还是……一丝渺茫的转机？
每一种猜测都让她坐立难安。
她只能抚摸着脖子上那枚冰凉锁骨链，从中汲取一点点可怜的勇气，等待着那个人的到来，等待着命运的又一次宣判。
窗外的夜色渐浓，霓虹闪烁，映照着她紧张而又充满期盼的侧脸。
作者“俺不吃豆腐”推荐阅读《穿越后，我一脚踹飞原身之妻》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6Y4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