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老房子的窗棂，在客厅中央投下温暖的光斑。精心布置的主桌上，两张婚纱照并排而立，照片上的海浪似乎还在轻轻荡漾。原身父母的相框前，那支英雄钢笔静静地横在日记本上，笔帽的刻痕在光线下若隐若现。
李雪站在门廊的阴影里，手指轻轻抚过胸前的两条锁骨链。冰凉的金属己经被体温焐热，托帕石的雾霾蓝与钻石的璀璨在婚纱的蕾丝领口间交相辉映。她能听见客厅里隐约的谈话声，哥哥李峰爽朗的笑声格外清晰。
“紧张吗？”张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天穿了身深灰色西装，领带是低调的暗纹，袖扣是原身父亲留下的那对珍珠贝母。当他走近时，李雪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着老房子里熟悉的薄荷糖味道。
她轻轻摇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主桌。阳光正好照在那本摊开的日记本上，隐约可见原身潦草的字迹。
“我只是……”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婚纱的袖口，“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
张宇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眼神柔和下来。他伸手替她整理头纱，动作轻缓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梦境。
“说你想说的就好。”他的指尖掠过她耳际，带来细微的战栗，“今天没有剧本。”
婚礼进行曲在这时轻轻响起。赵峰站在客厅入口朝他们点头示意，这个总是笑呵呵的男人今天罕见地红了眼眶。
李雪深吸一口气，将手搭在张宇臂弯里。当他带着她步入客厅时，阳光正好从云层后倾泻而下，将整个空间染成金色。
十几位宾客安静地注视着他们。李峰站在最前面，双手紧张地交握；赵峰悄悄抹了下眼角；工作室的伙伴们举着手机，屏幕的反光像星星点点。
他们在主桌前站定。海浪声从敞开的窗户飘进来，与客厅里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司仪是张宇公司的一位年长股东，声音温和有力。当他说到“新娘誓词”时，李雪感到张宇的手臂微微收紧。
她上前半步，转身面对他。阳光从侧面照来，在他睫毛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今天，”她开口，声音比想象中平静，“我要特别感谢两个人。”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窗外月季花摇曳的声音。李雪的目光掠过张宇的肩膀，落在主桌那张旧照片上——原身父母依偎着，笑容温柔。
“感谢张宇。”她清晰地吐出这个名字，感到掌心的汗意，“是你的毫无保留的爱与付出，教会我什么是被爱，什么是珍惜。”
角落里传来细微的抽泣声，是工作室那个爱哭的小姑娘。李雪继续说着，每个字都像在心底排练过千百遍：
“你让我知道，真心不该被辜负，承诺不该被轻慢。虽然明白得太迟，但这份成长，会永远刻在我生命里。”
她看见张宇的喉结轻轻滚动。当他凝视她时，目光深邃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也感谢张宇。”她微微抬高声音，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袖口，“是你的包容和指引，让我相信爱情可以重生。”
钻石锁骨链在领口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李雪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但这次没有抬手去擦。
“你让我学会首视过错，也学会勇敢向前。你教会我，放下愧疚不是背叛，而是为了更好地珍惜当下。”
她终于看向他的眼睛，发现那里盛着从未见过的温柔。宾客席传来克制的擤鼻声，李峰用力揉着眼睛。
“我承诺，”她向前一步，婚纱的裙摆扫过他的鞋尖，“会将你们给予我的爱，化作未来每一天的动力。”
声音在这里微微发颤。她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两条项链贴着锁骨的重量：
“去爱你，守护我们的家。”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海鸥的鸣叫从远处传来。张宇的手不知何时己经握住她的，掌心温暖干燥。
轮到他的誓词了。他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对折的便签纸。纸张边缘己经起毛，显然被反复过。
“我的人生，”他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因一场意外而改变。”
便签纸在他指间微微颤抖。李雪注意到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有些地方被重重划去，又在一旁添上新的笔迹。
“却也因此获得了双倍的礼物。”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主桌的相框，“张宇留下的深刻记忆，和他最珍视的你。”
阳光忽然明亮起来，将日记本的纸张照得近乎透明。那支钢笔的阴影斜斜地投在“父”字的刻痕上。
“我接过了他的遗憾，”张宇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也更珍惜眼前的幸福。”
他向前一步，两人的鞋尖轻轻相触。当他念出下一句时，李雪感到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李雪，我爱你。不是因为你像谁，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这句话像羽毛轻轻落在心尖。宾客席传来小小的骚动，赵峰己经掏出皱巴巴的手帕。
“是经历了伤痛却更加璀璨的你。”他继续说着，手指轻轻抚过她锁骨间的项链，“是会在老房子种月季的你，是会熬夜画设计稿的你。”
每说一句，他的声音就更稳一分。当最后一句誓言出口时，海风正好吹动窗帘，将薄荷糖的清香送到他们之间：
“我承诺，余生将陪你实现每一个梦想，无论大小，守护你所有的笑容。”
便签纸在他手中被捏出深深的折痕。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李雪以为誓词己经结束。
但他忽然转向主桌的相框，声音轻柔得像在耳语：
“爸，妈，还有……另一个我。”
这三个称呼让整个客厅陷入奇异的寂静。李雪看见哥哥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抖动。
“请你们放心。”
最后西个字落下时，阳光正好移到他脸上。李雪清楚地看见，有一滴泪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滑落，很快消失在西装领口。
她反手紧紧握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指尖冰凉。两条锁骨链在相贴的胸口轻轻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
司仪宣布交换戒指时，海浪声忽然变得清晰。当张宇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时，李雪注意到戒指内壁刻着两个日期：一个是原身车祸的日子，一个是他们拍婚纱照的日子。
她为他戴戒指时，发现他手指在微微发抖。这细微的颤抖透过戒指传来，像某种隐秘的共鸣。
礼成的瞬间，窗外忽然飞过一群海鸥。洁白的羽翼掠过蓝天，像谁撒下的祝福。
李峰第一个冲上来拥抱他们，这个高大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赵峰红着眼睛用力拍张宇的后背，哽咽得说不出话。
在一片喧闹中，张宇低头凑近她耳边：
“你看。”他示意主桌的方向。
阳光正好照在那两张并排的婚纱照上。旧的那张宣传单己经泛黄，新的那张还带着海水的润泽。但此刻在光线下，它们奇异地融为一体。
李雪忽然明白他为什么要空出那段安静的时间。
当宾客们开始传递纸巾时，她轻轻拉着他退到窗边。月季花的香气阵阵飘来，与海浪声一起将这一刻包裹。
“你的誓词……”她轻声问，“写了很久？”
张宇从口袋里取出那张便签纸展开。上面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像一场无声的挣扎。
“总是词不达意。”他微微苦笑，“想说的太多。”
她接过便签纸，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小字：“愿每个明天，都比昨天更值得。”
海浪声忽然近了，仿佛就拍打在窗外。李雪将便签纸小心折好，放回他胸前的口袋。
“己经很好了。”她轻声说。
阳光缓缓移动，将他们的影子投在主桌上。那本摊开的日记被风吹动书页，最终停在写满青岛攻略的那一页。
而新的篇章，正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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