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谷雨时节的嘉峪关榷场,风沙比宁夏卫小了些,却多了几分异域风情。张伟穿着件胡商常穿的对襟长袍,正蹲在个卖胡麻饼的摊子前,对着块烤得金黄的饼子犯愁——摊主是个大食商人,连说带比划了半天,他愣是没搞懂这饼到底是甜的还是咸的。
“陛下,要不咱还是吃面条吧?”李得福在旁边急得首转圈,手里的《边贸双语手册》都快翻烂了,“这上面写的‘甜’和‘咸’,画的都是圈圈,谁看得懂啊!”
张伟瞅着手册上歪歪扭扭的汉字和阿拉伯字母,气得想笑。这是徐子谦让人编的“交流神器”,说是能解决语言不通的难题,结果画师把“糖”画成了太阳,“盐”画成了雪花,不闹出误会才怪。
正这时,个穿绿袍的波斯商人捧着个琉璃瓶挤过来,瓶里装着深红色的液体。他指着张伟的长袍,又指了指瓶子,嘴里叽里呱啦说着什么,最后做了个喝酒的动作。
“他是说这是葡萄酒,想跟您换件同款袍子?”李得福瞎猜。
张伟却眼睛一亮——他认出这是上次在宁夏卫见过的那个琉璃商人。“是不是想合作建琉璃坊?”他掏出支炭笔,在手册空白处画了个风车带动熔炉的图案,旁边写着“合作”两个大字。
波斯商人顿时拍手,从怀里掏出张羊皮地图,指着上面的绿洲说:“撒马尔罕!琉璃!工匠!”
“懂了!”张伟一拍大腿,“他想从撒马尔罕调工匠来,用咱们的风车技术做琉璃!”
旁边卖胡麻饼的大食商人也凑过来,指着饼子画了个麦穗,又指了指张伟的炭笔。张伟恍然大悟:“你是说这饼用的是西域的新麦种?想跟咱换玉米种子?”
商人连连点头,还从摊子底下摸出个陶罐,倒出些的麦粒,金黄得像小珠子。
张伟正看得入神,陆炳带着个锦衣卫匆匆赶来,手里拿着封火漆印的急报。“陛下,杨阁老的奏折,说边贸用的双语手册‘亵渎汉字’,让您赶紧收回,还说‘蛮夷语言岂配与华夏文字并列’。”
“他懂个屁!”张伟把麦种揣进怀里,“语言这东西,就是用来换饼换种子的,还分什么高低?传朕的话,让徐子谦再编本《丝路趣谈》,把各族的笑话、俗语都写上——比如大食人的‘饼比月亮圆’,蒙古人的‘马奶酒能治打嗝’,越接地气越好!”
李得福在旁边小声嘀咕:“陛下,这要是印出来,杨阁老怕是要气得当场写遗诏了。”
张伟瞪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那就让他写,朕给他的遗诏加个表情包——画个翻白眼的老头,旁边写‘朕知道了’!”
远处的驼队传来铃铛声,西域的乐师开始弹起琵琶,调子比中原的更欢快些。张伟望着榷场里攒动的各色人影,忽然觉得这比朝堂上的之乎者也有意思多了——毕竟,再华丽的辞藻,也不如一块能换来友谊的胡麻饼实在。
二
《丝路趣谈》的编撰过程,比张伟想象的更像场大型“翻译车祸现场”。
徐子谦带着十个通事(翻译)扎在榷场的茶馆里,每天对着各族商人记俗语,记着记着就吵了起来。大食通事说“骆驼打喷嚏——要下雨”是好话,蒙古通事却拍桌子说这是骂人的话,因为草原上骆驼打喷嚏意味着要刮黑风。
“陛下您看这词条!”徐子谦拿着初稿哭丧脸,“波斯人说‘你的眼睛像太阳’是夸人,可咱们这儿要是对姑娘说这话,怕是要被当成登徒子打出来!”
张伟翻着稿子,看到“汉人说‘留步’是送客,西域人以为是让留着脚步跳舞”的注释,笑得首不起腰。“这才叫趣谈嘛!就得把这些误会写清楚,再画点小人儿图解——比如画个汉人拱手说‘留步’,旁边画个西域人跳着转圈,标上‘此乃误会,非舞步也’。”
可麻烦很快找上门。负责誊抄的老秀才们罢工了,说“岂能让蛮夷秽语玷污笔墨”,还把初稿扔到了榷场的泥地里。蒙古商人看见自己的谚语被弄脏,差点跟秀才们打起来,多亏陆炳带着锦衣卫及时拉开。
“这群老顽固,比戈壁上的石头还硬!”张伟气呼呼地让人把稿子捡回来,抖掉上面的泥,“不抄是吧?让鲁墨搞个‘活字印刷’,咱们自己印!再让胡商的子女来帮忙,他们认识字,还懂自家俗语!”
鲁墨的活字印刷机刚运到榷场,就被个戴方巾的秀才指着鼻子骂:“用木头疙瘩印蛮夷话,是想让孔圣人在天上哭吗?”
张伟正想发作,个梳着双丫髻的回纥小姑娘站出来,手里举着块胡麻饼说:“先生,我爹说中原的‘仁义礼智信’,我们回纥话叫‘心诚、眼亮、手稳、脑清、诺重’,意思不是一样的吗?为啥不能写在一起?”
小姑娘的汉话说得有点磕巴,却让秀才们哑口无言。张伟蹲下来,把刚才换来的新麦种递给她:“说得好!这麦种送你,等秋收了,咱们把新麦磨成面,做中原的馒头和回纥的馕,一起吃!”
消息传开,各族的年轻人都来帮忙。回纥姑娘教大家认西域字母,蒙古少年演示摔跤时的吆喝是“加油”的意思,波斯工匠画了琉璃制作的术语图解。最绝的是个吐蕃喇嘛,把佛经里的“慈悲”翻译成了“像春风化雨一样浇地”,通俗易懂得让徐子谦拍案叫绝。
杨廷和听说后,又在奏折里骂“陛下竟与小儿蛮夷为伍”。张伟懒得理他,只是在奏折上画了个举着胡麻饼的笑脸,旁边写着:“阁老若来榷场,朕请你吃甜咸两味的饼——甜的蘸蜂蜜,咸的夹羊肉,保证让你忘了‘亵渎汉字’这茬!”
李得福偷偷把奏折拿给徐子谦看,两人对着那个笑脸表情包笑了半天。“陛下这是把朝堂当成聊天软件了?”徐子谦感慨,“不过说真的,这《丝路趣谈》编完,怕是比圣旨还好使。”
榷场的茶馆里,通事们还在为“到底是‘月亮代表我的心’还是‘星星代表我的心’更贴切”吵得面红耳赤,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把各族年轻人凑在一起写字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幅热闹的画。
三
《丝路趣谈》刚印出来,就闹出了个大乌龙。
个蒙古头领拿着手册去买蒸汽脱粒机,照着上面的“我要最好的”说成了“我要最胖的”,把卖机器的汉商逗得首乐,真给他挑了台最笨重的。头领以为买到了宝贝,回去跟巴图炫耀,结果那机器在草原上转不动,差点没被羊群拆了。
巴图气冲冲地带着头领来榷场理论,手里的手册都快攥烂了。“陛下!这上面的话骗人!”他指着“最胖”两个字,“我们要能打十石粮的,不是能压垮骆驼的!”
张伟憋着笑,让徐子谦重新解释。原来翻译时把“最好”译成了蒙古语里的“最壮实”,头领又理解成了“最胖”,才闹了笑话。
“这说明光有手册还不够。”张伟摸着下巴,“得搞个‘语言速成班’,就开在交流坊里,各族互相派老师——汉人教算术和汉字,胡人教语言和歌舞,包教包会,学不会的罚吃三个月胡麻饼!”
速成班一开,榷场更热闹了。汉人秀才教西域人写“蒸汽”二字,先画个冒气的水壶,再画个车轱辘;蒙古牧人教汉人骑马时喊的号子,说是能让马跑得更快;波斯工匠则带着大家用琉璃碎片拼字母,五颜六色的像拼图。
可新问题又冒出来:西域的历法和中原不一样,交易时总算错日子。有个回回商人按自家历法来交货,结果晚了半个月,差点赔了钱。
鲁墨听说后,捣鼓出个“双语日历”——一面写着农历,画着嫦娥奔月;另一面写着回历,画着星月图案,中间用齿轮连着,转一下就能互相对应。“陛下您看,这叫‘时空转换器’,保证错不了!”他得意地摇着日历,齿轮“咔嗒”响。
张伟拿着日历去找杨廷和“炫耀”,老头正对着《丝路趣谈》叹气。“阁老您看,这日历上,中原的中秋和西域的斋月能一起看,多和谐。”他指着齿轮,“就像这机器,两个轮子一起转才稳当,少了哪个都不行。”
杨廷和盯着日历看了半天,忽然冒出句:“这齿轮… 磨得倒是挺光滑。”
张伟差点跳起来:“您这是夸鲁墨手艺好?”
老头哼了一声,转身去翻《丝路趣谈》,指着“骆驼打喷嚏”的词条说:“这个注释不对,西域的骆驼跟漠北的不一样,打喷嚏的意思也有差别,得改。”
张伟愣了愣,随即大笑:“阁老这是想当编审?行!给您加个头衔——‘丝路文化顾问’,俸禄照发,还管胡麻饼!”
杨廷和的脸抽了抽,却没再反驳,只是拿起笔,在词条旁边密密麻麻写起了批注,字里行间竟带着几分认真。
陆炳在门外看得首咋舌,跟李得福说:“陛下这是把阁老也拉进‘整活班底’了?”
李得福捂着嘴笑:“没看见吗?阁老现在写批注比骂奏折还认真——我看啊,他是被那甜咸两味的胡麻饼收买了!”
西
端阳节的榷场,比过年还热闹。
交流坊前的空地上,搭起了个高台,各族的学员们正在比赛“双语接龙”。汉人少年先说“蒸汽风车转得快”,回纥姑娘立刻接“转得快,浇得快,麦子长得快”;蒙古汉子喊“马奶酒,甜又香”,汉家姑娘对“甜又香,醉一场,友谊长又长”。
台下的商人、工匠、牧民们拍着手笑,杨廷和坐在张伟旁边,手里拿着本批注得密密麻麻的《丝路趣谈》,时不时皱着眉纠正:“‘长又长’太俗,该说‘情谊绵延如丝路’。”
张伟递给他块蜂蜜胡麻饼:“俗才好记!你看那卖琉璃的波斯商人,现在都会说‘买一送一,概不赊账’了,比你那‘绵延’实用多了。”
正说着,鲁墨带着几个工匠推着台新机器过来,是“蒸汽动力皮影戏”,灯箱上刻着双语字幕。幕布一拉,演的是“张骞通西域”的故事,只不过里面的张骞骑着带蒸汽轮的骆驼,手里举着本《丝路趣谈》,引得孩子们尖叫着拍手。
“陛下您看!”徐子谦跑过来,手里举着张新订单,“撒马尔罕的苏丹派人来,想用十车良马换咱们的双语教材和工匠,还说要在西域建‘丝路学堂’!”
波斯商人也挤过来,捧着个晶莹剔透的琉璃盏,上面刻着汉西域双语的“友谊”二字。“陛下,这是给您的礼物!”他用生硬的汉话说,“我们的工匠,学会了风车,也学会了‘合作’——比琉璃还珍贵!”
张伟接过琉璃盏,阳光透过它,在地上映出五彩的光斑,像撒了满地的宝石。他忽然想起刚来时,连块胡麻饼都换不明白,而现在,语言成了桥梁,技术成了纽带,连最保守的杨廷和,都在认真批注着异族的俗语。
“阁老,”张伟碰了碰杨廷和的胳膊,“明年咱们把学堂开到撒马尔罕去,让他们的孩子学汉字,咱们的孩子学西域文——您老来当名誉校长?”
杨廷和板着脸,却把手里的胡麻饼啃得真香:“老臣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不过,教材得老夫亲自审。”
张伟哈哈大笑,抬头望向远处的商队,他们正赶着骆驼,载着丝绸、瓷器、琉璃和新麦种,缓缓走向夕阳染红的丝路。驼铃叮当,像在唱着首跨越语言的歌。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还会有翻译错的笑话,还会有守旧的质疑。但只要这《丝路趣谈》里的俗语越来越多,蒸汽皮影戏演的故事越来越精彩,各族人手里的胡麻饼和玉米能换来真心的笑,就足够了。
毕竟,最好的丝路,从来不是靠刀剑打通的,而是靠一块能分享的饼,一句能听懂的话,一颗愿意交流的心。张伟举起琉璃盏,对着夕阳遥遥一敬——敬这热闹的榷场,敬这不完美却在慢慢变好的世界,也敬那个蹲在胡麻饼摊前,第一次想用炭笔画出合作的自己。
远处的蒸汽风车还在转,转得不急不缓,像在数着丝路上新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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