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乾清宫的铜鹤在暮色里投下瘦长的影子,像两个沉默的判官。张伟刚被锦衣卫“护送”到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吓得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差点把怀里揣的半块没吃完的卤煮掉在地上。
“陛下,您还是把这个扔了吧…”李得福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他手里捧着张伟摆摊用的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此刻这玩意儿简首像颗定时炸弹。
张伟把卤煮往袖口里塞了塞,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别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实在不行,咱就装可怜,说被地痞抢了,流落街头,多惨。”
话音刚落,殿门“吱呀”一声开了,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像针一样扎过来:“陛下,太后娘娘和杨阁老等着您呢。”
张伟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迈进去。殿里没点灯,只点了几支蜡烛,昏黄的光把太后和杨廷和的影子拉在墙上,看着格外威严。太后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常服,手里攥着佛珠,指节都捏白了;杨廷和站在旁边,官帽上的孔雀翎在烛光里闪着冷光,活像个即将发射的导弹。
“跪下!”太后的声音劈头盖脸砸下来,带着哭腔,“你还知道回来!哀家还以为要等下辈子才能再见到你!”
张伟愣了一下,还真听话地“噗通”跪下了——主要是太后那眼神太吓人,比他大学时挂科的导员还恐怖。“母后息怒,儿臣这不是好好回来了嘛,连根头发都没少。”他试图挤出个讨好的笑,结果嘴角的卤煮油渍闪了闪,格外显眼。
“你还笑!”太后气得发抖,“你穿着那身破烂衣服在街上游荡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万一出事怎么办?有没有想过这大明的江山怎么办?”
杨廷和适时地往前一步,手里的笏板重重地磕在地上:“陛下此举,形同儿戏!古往今来,未有天子弃九五之尊于不顾,甘与贩夫走卒为伍者!《周礼》有云,‘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陛下先失其礼,何以要求臣下尽忠?”
张伟被这通之乎者也砸得头晕,干脆破罐子破摔:“老杨你别跟我掉书袋,我听不懂。我就问你,百姓过得苦不苦?街面上的物价高不高?这些东西,我坐在宫里能知道吗?”
“陛下要知民情,可派御史巡查,可览地方奏折,何需亲身涉险?”杨廷和寸步不让,“您是天子,是万民之主,不是街头卖艺的!”
“卖艺怎么了?”张伟梗着脖子,“我卖红薯赚的钱,还接济了个快饿死的小孩呢!比某些只会在奏折上写‘百姓安居乐业’的强多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半块卤煮,“您看,这是京城最有名的卤煮张做的,二十文钱一碗,老百姓得攒三天才能吃得起,您知道吗?”
杨廷和被他手里的东西惊得后退半步,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陛下!您…您竟将此等市井秽物带入大内!”
“秽物?”张伟把卤煮举高了点,“这玩意儿比您桌上的燕窝实在多了!至少能填饱肚子!”
“你你你… 你简首是朽木不可雕也!”杨廷和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伟说不出话。
太后见状,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皇帝,你先起来,地上凉。”她瞪了张伟一眼,“哀家知道你是想了解百姓疾苦,可方式太鲁莽了。下次万万不可如此。”
张伟这才悻悻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知道了母后,下次… 下次我提前打报告行吧?”
二
御膳房的小厨房灯火通明,太后让人炖了参汤,逼着张伟喝下去,说是“补补元气”。那玩意儿甜得发腻,张伟喝得龇牙咧嘴,感觉比喝中药还难受。
“你说说,这次出去都看见什么了?”太后见他情绪缓和了些,语气也软了下来,“真像你说的那么苦?”
张伟放下汤碗,咂咂嘴:“比我说的还苦。街面上乞丐多的是,还有卖儿鬻女的。我那烤红薯摊旁边,有个老太太守着个快死的孙子哭,说是儿子被抓去当兵,家里就剩祖孙俩,连口吃的都没有。”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点:“我给了她点钱,她给我磕头,磕得头都破了… 我这才知道,我坐在宫里随便赏赐出去的东西,够他们活好几个月。”
太后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哀家久居深宫,也知道百姓不易,可这天下太大了,哪能事事都顾得过来?”
“所以才要出去看啊。”张伟趁机说,“光听大臣们说没用,他们报喜不报忧。我看不如这样,以后每月我微服出去一次,就当… 就当搞市场调研了。”
“不行!”太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太危险!要去也得带足护卫,提前清场!”
“那还有什么意思?”张伟嘟囔,“清场了我看的都是演出来的,跟看电视剧似的。”
“电视剧是什么?”太后皱眉。
“呃… 就是皮影戏。”张伟赶紧打岔,“母后您放心,我下次一定小心,保证不让人认出来。对了,我还发现个商机,那卤煮张的生意特别好,咱能不能把他招进宫里,给御膳房搞个‘平民美食改良计划’?让大家换换口味。”
太后被他这跳跃的思维弄得哭笑不得:“你啊,刚挨了训就想着这些。哀家不管你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有一条,禁足三个月,哪儿也不许去!每天抄《论语》十遍,好好反省反省!”
“三个月?!”张伟差点跳起来,“母后,您这是关禁闭啊!再说《论语》那玩意儿我也看不懂啊,全是繁体字…”
“那就让杨阁老教你。”太后铁了心,“正好让他好好给你补补圣贤书,省得你一天到晚净想些不着边际的。”
张伟一听要跟杨廷和朝夕相处,脸都绿了:“别啊母后,我宁愿去刷恭桶… 要不这样,我用简体字抄行不?保证抄得又快又好!”
这时,李得福小心翼翼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个账本:“陛下,这是您那烤红薯摊的收入,陆大人让人送来的,说扣除成本,还剩五十文钱。”
张伟眼睛一亮,接过来翻开:“不错啊,第一天就盈利了!小李子,把这笔钱存起来,作为咱们‘皇家创业基金’的启动资金…”
“还想着你的摊子!”太后敲了他一下,“从明天起,你的‘创业基金’由哀家保管,啥时候你把《论语》抄明白了,啥时候再还给你。”
张伟:“…”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禁足怕是躲不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杨廷和就带着一大摞书来了养心殿,看得张伟头皮发麻。老头先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讲得唾沫横飞,张伟听得昏昏欲睡。
“陛下!”杨廷和一拍桌子,把张伟吓了一哆嗦,“您到底听没听?”
“听了听了,”张伟赶紧点头,“您说要以德服人,就像北极星一样,呆在那儿别动,别的星星就都围着您转。”
“…大致意思尚可。”杨廷和脸色稍缓,“那陛下可知,如何才能做到为政以德?”
张伟想了想,认真地说:“少开会,多干活,少讲空话,多办实事?”
杨廷和:“…”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皇帝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
三
禁足的日子过得像白开水,寡淡无味。张伟每天被逼着抄《论语》,抄得手都快断了,偏偏杨廷和还天天来检查,挑他简体字的毛病,说他写的字“比狗爬还难看”。
“陛下,您这‘仁’字少了一横,”杨廷和拿着红笔圈出来,“此乃圣贤核心要义,岂能写错?”
张伟翻了个白眼:“意思对不就行了?反正都是让人做好事,多一横少一横有啥区别?”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杨廷和吹胡子瞪眼,“文字乃文明之载体,岂能随意篡改?”
两人正吵着,李得福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小纸条:“陛下,陆大人让人递进来的,说是西域那边的消息。”
张伟眼睛一亮,赶紧抢过来,上面是陆炳的字迹,写着“胡商求购红薯苗,愿以良马交换”。
“你看你看!”张伟激动地把纸条给杨廷和看,“我就说红薯是好东西吧!这叫什么?这叫出口创汇!”
杨廷和接过纸条,眉头紧锁:“番薯乃杂粮,岂能与我大明战马相提并论?此事万万不可!”
“怎么不可?”张伟反驳,“咱们的红薯亩产高,能养活人;他们的马能打仗,能拉货,这不正好互补吗?再说了,用红薯换马,总比用银子换强吧?咱国库啥样您又不是不知道。”
杨廷和被他说得一愣,似乎有点道理,但又拉不下脸:“即便如此,也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还从长计议?等您议完了,人家都去跟别人换了。”张伟说着就往外跑,“我去找鲁墨,让他赶紧培育一批红薯苗,最好能搞出抗寒的品种,这样就能卖到更北的地方去!”
“陛下!您还在禁足!”杨廷和在后面喊。
“禁足也挡不住我搞国际贸易!”张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杨廷和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纸条,忽然觉得这皇帝虽然荒唐,偶尔也能说出些有点道理的话。他叹了口气,拿起张伟抄的《论语》,上面用简体字写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虽然字迹潦草,倒也歪歪扭扭地透着点认真。
“罢了罢了,”老头嘟囔,“至少还知道这个道理。”
张伟找到鲁墨时,他正在试验田里捣鼓新的农具,看见张伟来了,吓了一跳:“陛下,您怎么出来了?杨阁老知道了怕是要生气。”
“别管他,”张伟摆摆手,“我问你,红薯苗能保存多久?能不能改良一下,让它在北方也能种?”
鲁墨挠挠头:“这个嘛… 臣试试?可以把苗挖出来窖藏,至于抗寒,或许可以和本地的番薯杂交试试?不过臣不敢保证能成…”
“大胆试,失败了算我的。”张伟拍板,“需要什么尽管说,人手、材料,我都给你调。这可是个赚大钱的机会,搞好了,咱大明的红薯能卖到西域去!”
鲁墨被他说得热血沸腾:“臣一定尽力!陛下放心!”
张伟看着试验田里绿油油的红薯叶,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或许不用天天想着往外跑,在宫里也能搞出点名堂来。
西
傍晚的霞光透过窗棂,给养心殿镀上了一层金边。张伟趴在桌上,看着自己用简体字抄的《论语》,忽然觉得也没那么难嘛,至少大部分字他都认得了。
李得福端着点心进来,看见他难得安静,有点不习惯:“陛下,您今天怎么没跟杨阁老吵架?”
“吵累了,”张伟头也不抬,“再说他今天也没挑我太多毛病,就说我‘礼’字写得像‘乱’字。”
小李子忍不住笑:“那确实有点像。对了陛下,太后让人送了些您爱吃的点心来,说是奖励您今天乖乖抄书了。”
张伟眼睛一亮,扑过去拿起一块桂花糕:“还是母后疼我。对了,鲁墨那边怎么样了?”
“鲁大人说己经开始准备了,还说要请几个有经验的老农来帮忙。”
“ good job !”张伟含糊不清地说。
“啥?”李得福没听懂。
“没什么,”张伟摆摆手,“就是干得好的意思。对了,把我那五十文钱拿出来,给鲁墨送去,就当是我私人投资的。”
“陛下,那可是您辛辛苦苦摆摊赚的…”
“钱就是要流动起来才有价值嘛。”张伟说得头头是道,“存着生不了崽,投出去才能赚更多。”
正说着,杨廷和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奏折:“陛下,这是西域都护府的奏报,说那边的胡商确实有意用马匹换取粮食作物,不止红薯,还有玉米和土豆。”
张伟眼睛一亮:“我就说吧!老杨,这事你怎么看?”
杨廷和难得没有立刻反对:“臣以为,可先小规模尝试,选派可靠之人前往,务必摸清对方底细,不可大意。”
“没问题!”张伟满口答应,“就让徐子谦去,他脑子活,跟胡商打交道有经验。”
杨廷和点点头:“陛下这个决定还算妥当。对了,今日的《论语》抄完了吗?”
“早抄完了!”张伟献宝似的递过去,“您看,是不是比昨天好多了?”
杨廷和接过来看了看,虽然还是简体字,但确实工整了些:“嗯,有进步。明日继续。”他顿了顿,补充道,“陛下若对农事、商贸感兴趣,臣可以找些相关的书籍给您看,不必非要出宫。”
张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那就多谢老杨了。”
杨廷和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背影看起来似乎没那么僵硬了。
张伟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手里的《论语》,忽然觉得这禁足也不是那么难熬。至少他知道了,改变不一定非要亲力亲为,有时候在幕后推动一下,也能有效果。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心里琢磨着:等禁足结束,他要搞个“宫廷创业大赛”,让鲁墨、徐子谦他们都来参加,看看谁能搞出最赚钱的项目。
至于微服私访?
张伟摸了摸肚子,里面还留着卤煮的余香。
以后再说吧,至少现在,宫里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
他拿起笔,在《论语》的最后一页画了个笑脸,旁边写着:“今天也是有进步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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