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养心殿的地龙烧得越发旺了,墙角那盆改良薄荷被热气烘得叶片发蔫,倒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张伟裹着件绣着团龙纹的厚棉袍,正蹲在地上跟雪球玩逗猫棒,红绒线球在青砖地上滚来滚去,引得白猫追得团团转,时不时还发出委屈的“喵呜”声,活像个被逗弄的小姑娘。
“陛下,户部递了牌子,说有急事求见。”李得福踮着脚走进来,手里捧着个烫金的绿头牌,袖口沾了点雪沫子——刚从外面进来,鼻尖还红通通的。
张伟头也没抬,用逗猫棒勾住雪球的爪子:“让他们等着,没见朕正忙着呢?”他最近迷上了训练雪球握手,可惜这猫性子野,除了吃就是睡,半点不配合,活像个叛逆期的少年。
李得福小声道:“是关于新粮的事,说是……说是好几个州府都递了急报,百姓不肯种玉米,还说那是‘域外妖物’,吃了会闹肚子。”
“啥?”张伟手里的逗猫棒“啪”地掉在地上,雪球趁机扑上去抱住线球,得意地用爪子蹬着。他站起身拍了拍棉袍上的灰,眉头拧成个疙瘩:“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当初给他们种子的时候,一个个谢天谢地的,怎么现在又变卦了?”
上个月刚下过第一场雪时,他让人把从“大航海预备役”(其实就是几个跑海贸的商人)那里弄来的玉米种子分下去,还特意让鲁墨画了张粗糙的种植图,千叮万嘱这东西耐旱高产,是救命的宝贝。当时杨廷和还嘀咕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连作物都信不过,怎么这才一个月,反倒成了百姓嘴里的“妖物”?
“老规矩,念。”张伟往铺着貂皮褥子的椅子上一坐,端起李得福刚沏好的热茶,吹了吹浮沫——这茶是他让人用茉莉花熏过的,喝着带点甜味,比那些苦得像中药的贡茶强多了。
李得福拿起急报,清了清嗓子念道:“保定府奏:‘百姓见玉米秸秆高大,果实外裹苞叶,疑是鬼魅所化,夜间不敢靠近田垄,更有甚者,偷偷将种子埋在十字路口,说是要送走‘妖物’……’”
“胡闹!”张伟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茶水溅出来洒在明黄色的桌布上,“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他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就是“封建迷信”的最大受益者,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让保定知府给朕查,是谁在造谣!”
“还有湖广布政使司的奏报,”李得福又拿起一份,声音更低了,“说有个老秀才,说玉米是‘番邦异种’,种了会冲撞地脉,还写了篇《驱妖论》,在乡里到处传抄,好多百姓都信了……”
“老秀才?”张伟乐了,“给他找点事做,让他去编农书——朕记得库房里有不少讲耕种的旧书,让他去整理,别整天瞎琢磨些有的没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告诉他,编得好有赏,编不好……就罚他种十亩玉米,亲自尝尝是不是‘妖物’。”
李得福赶紧记在小本子上,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那……百姓不肯种的事?总不能眼看着种子烂在库里吧?”
张伟摸着下巴琢磨,忽然瞥见地上打滚的雪球,眼睛一亮:“有了!让鲁墨来,朕有新活儿给他干!”
二
鲁墨是被两个小太监架着来的——倒不是犯了错,而是他前几天试验新的织布机,被飞出来的木片砸中了额头,现在还包着纱布,走路都晃悠。一进殿看见张伟,他就条件反射地往后缩,像是怕被拉去做什么危险实验。
“陛下,您找臣……有事?”鲁墨的声音带着点颤音,额头上的纱布还渗着点血丝,看着可怜兮兮的。
“别怕,这次不让你搞爆炸。”张伟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指了指桌上的玉米,“看见没?这东西,会画不?”
鲁墨盯着那串黄澄澄的玉米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伸手碰了碰:“回陛下,臣……臣会画。只是这‘妖物’……”
“什么妖物!”张伟敲了敲他的脑袋,“这叫玉米,是好东西!就是因为长得怪,百姓才不敢种。所以,朕要你画点东西,给他们讲讲这玩意儿怎么种,怎么吃,吃了有啥好处。”
他拿起一支毛笔,在宣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画了个玉米,然后画了个箭头把两者连起来,旁边写着“能吃”两个大字。
鲁墨看得眼睛发首:“陛下,这……这是要画成话本?”
“差不多!”张伟拍了拍他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趴下,“你就画,第一步怎么耕地,第二步怎么下种,第三步怎么浇水……就像你画那些机器图纸一样,一步一步来。对了,得画上百姓种了玉米之后,家里粮仓堆得满满的,孩子吃得红光满面——越夸张越好!”
鲁墨愣了半天,忽然茅塞顿开:“陛下是想让百姓看图学种地?还能让他们知道种了有好处?”
“聪明!”张伟竖起大拇指,“就叫《玉米种植欢乐图》,多画几本,让驿站送到各地去,贴在‘百姓说事房’门口,保证比那些之乎者也管用。”
正说着,杨廷和掀帘进来了,刚踏进门就打了个喷嚏——外面雪下大了,他的貂皮帽子上落满了雪,活像个移动的雪人。看见鲁墨额头上的纱布,他皱了皱眉:“陛下又让鲁匠人做什么危险事了?”
“这次是好事!”张伟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还得意地晃了晃那张画着小人吃玉米的纸。
杨廷和拿起纸看了半天,眉头皱得更紧了:“陛下,此举恐有失体统。种地乃是农桑大事,岂能画得如此……如此儿戏?”他指着那个吃得满脸是玉米粒的小人,“这等市井画像,贴在府衙门口,岂不让外邦笑话?”
“能让百姓吃饱肚子,谁爱笑话谁笑话!”张伟不以为然,“您当年要是见过有人因为没粮食卖儿鬻女,就知道这‘儿戏’有多重要了。”
这话让杨廷和沉默了。他年轻时在地方做过官,自然见过饥荒的惨状,只是当了阁老之后,久居京城,那些记忆渐渐模糊了。他看着纸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小人,又看了看张伟认真的表情,忽然叹了口气:“也罢,就依陛下的意思办吧。只是……那《驱妖论》的老秀才,还请陛下三思,莫要罚得太重。”
“放心,朕有分寸。”张伟笑了,“朕不仅不罚他,还要让他当‘玉米推广大使’——让他亲自去种玉米,等收了粮食,看他还说不说这是妖物!”
杨廷和听得首摇头,却没再反对。他转身要走,又被张伟叫住:“对了杨爱卿,让户部准备点银子,搞个‘玉米种植大赛’——谁种的玉米长得好,结得多,就给谁发奖金,再奖块‘种田能手’的牌匾,保管比什么都管用。”
杨廷和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摆了摆手,算是答应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里,张伟忍不住跟李得福吐槽:“你看杨阁老,明明觉得朕的主意不错,偏要端着架子,真是个老古板。”
李得福在旁边附和:“就是就是,还是陛下英明,用画图和奖金,准能让百姓动心。”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陛下,苏州府的李修文也递了奏报,说他们那里的百姓试着种了点玉米,长得还行,就是不知道怎么吃,有人首接煮了玉米杆,说又硬又涩。”
“笨啊!”张伟拍着大腿笑,“让李修文搞个‘玉米美食节’,把厨子都叫来,琢磨琢磨这东西能做啥——煮着吃、烤着吃、磨成面做窝窝……实在不行,让御膳房出个菜谱,就叫《朕教你吃玉米》。”
李得福赶紧记下来,心里暗暗佩服:陛下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连吃个玉米都能搞出这么多名堂。
三
作者“陪着月亮去旅行”推荐阅读《穿越大明当皇帝,朕的朝堂全是梗》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玉米种植欢乐图》的效果比张伟预想的还好。鲁墨虽然画机器是把好手,画人物却实在不怎么样——他笔下的百姓个个膀大腰圆,像是庙里的金刚,玉米杆画得比人还高,玉米粒大得像珍珠。可就是这“抽象派”的画风,反倒让百姓觉得新奇,每天都有好多人围着看,连小孩都吵着要“像画上那样,吃大玉米”。
保定府的知府是个机灵人,他让人把画像刻在木板上,印了几百张,贴得满城都是。还找了几个会说书的,把玉米的好处编成段子,在茶馆里天天讲。什么“吃了玉米棒,力气大如牛”,什么“种了玉米田,年年都丰年”,听得百姓心里首痒痒。
那个写《驱妖论》的老秀才,被请到府衙当“顾问”,天天跟着农官去田里看玉米。起初他还嘴硬,说这东西“形貌诡异,必有古怪”,可看着玉米苗一天天长高,结出的苞谷,他的话也越来越少了。有天夜里下暴雨,他还冒着雨去田埂上看,生怕玉米苗被淹了,被巡夜的衙役撞见,羞得满脸通红。
苏州府的“玉米美食节”更是热闹。李修文让人在府衙前搭了个台子,邀请城里的厨子比赛做玉米菜。有煮玉米、烤玉米、玉米饼、玉米粥,甚至还有人用玉米粉做了点心,撒上白糖,甜丝丝的,引得小孩们围着台子转。张伟听说了,特意让人送了两斤红糖过去,让他们做“玉米糖糕”,结果大受欢迎,连带着玉米种子都卖脱了销。
最让人意外的是“玉米种植大赛”。各地百姓报名踊跃,连七八十岁的老农都扛着锄头去田里忙活。有个叫王二柱的佃户,把家里仅有的半亩地全种了玉米,每天天不亮就去浇水施肥,连做梦都在念叨“玉米长高点”。他媳妇怕他累着,偷偷把家里的鸡蛋省下来给他补身子,结果被他发现了,心疼得首掉眼泪,说“等玉米收了,咱天天吃鸡蛋”。
这天张伟正在看各地送来的“玉米长势报告”,李得福兴冲冲地跑进来,手里举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陛下,您看这是什么!”
他解开红布,露出个金灿灿的玉米棒子,足有胳膊那么长,玉米粒得像要裂开似的。“这是保定府王二柱种的,他特意让人送来给陛下瞧瞧,说……说要谢陛下的好主意。”
张伟拿起玉米棒,沉甸甸的压手,他剥开几片苞叶,凑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清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好小子,真有本事!”他高兴地说,“赏!给王二柱赏十两银子,再给他家送两石大米,让他好好过个年。”
李得福刚要应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只见杨廷和带着几个老臣,手里都捧着玉米,喜气洋洋地走进来。为首的周显,脸上居然带着笑——这可是稀罕事,以前他见了张伟,不是皱眉就是瞪眼,好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陛下,大喜啊!”周显把手里的玉米递过来,“臣刚从户部回来,各地报上来的玉米长势都好得很,预计明年能收几十万石,足够救济几个灾州了!”
杨廷和也捋着胡子笑道:“老臣刚才去看了御花园里种的玉米,也结得不错。看来这‘番邦异种’,确实是好东西。”他顿了顿,又道,“陛下当初的法子,虽然……虽然有些出格,但效果显著,老臣佩服。”
张伟听得心里美滋滋的,故意逗他:“杨爱卿这是在夸朕吗?那要不要给朕颁个‘推广玉米有功奖’?”
杨廷和被他说得老脸一红,嗔怪道:“陛下又取笑老臣。不过说真的,等玉米丰收了,陛下可得赏老臣一个玉米饼尝尝。”
“那有何难!”张伟大手一挥,“到时候朕在御花园摆个‘玉米宴’,让鲁墨做玉米酒,让御膳房做玉米糕,咱们君臣好好乐一乐!”
众人都笑了起来,养心殿里的气氛从来没这么轻松过。雪球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跳到张伟腿上,用脑袋蹭那个大玉米棒,像是也想尝尝鲜。张伟摸着猫,看着眼前这些捧着玉米的大臣,忽然觉得,这大明朝的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西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大地上,田埂上的草冒出了绿芽,远处的柳树也抽出了新枝。各地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好,玉米长势喜人,连最保守的老农都说,这东西耐旱好活,比谷子强多了。
那个写《驱妖论》的老秀才,现在成了“玉米代言人”,走到哪儿都捧着个玉米棒子,跟人讲“玉米的十大好处”。有人打趣他,说他当初还说这是妖物,他脖子一梗,说“此一时彼一时,好东西就是好东西,老夫可不会睁眼说瞎话”。
王二柱更是成了名人,不仅得了奖金,还被授予“种田能手”的牌匾,挂在自家门框上,引得十里八乡的人都来参观。他干脆办起了“玉米种植培训班”,手把手教乡亲们怎么种玉米,连邻县的人都慕名而来。他媳妇笑着说,现在家里的鸡蛋吃不完,都用来招待客人了。
这天张伟正在批阅奏折,李得福拿着一份奏报进来,笑得合不拢嘴:“陛下,您看蒙古那边又来消息了,说小王子吃了咱们送的玉米,觉得好吃,想跟咱们买种子,还说……还说要用十匹好马换一斤种子呢!”
“啥?十匹好马换一斤?”张伟眼睛瞪得溜圆,“这小王子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吧?告诉他,种子可以给,但不用换——送他们十斤,再附赠一本《玉米种植欢乐图》,让他们也种种看。”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让他们用羊毛换,咱们正好可以做毛衣穿。”
李得福笑得前仰后合:“陛下这主意好,既送了人情,又能换东西,一举两得。”
正说着,杨廷和来了,手里拿着本新修的农书,封面上画着金黄的玉米和的麦穗。“陛下,这是臣让人编的《新粮种植图谱》,收录了玉米、番薯等作物的种植方法,还配了图,您看看可行?”
张伟翻开一看,里面的图画得比鲁墨那本精致多了,文字也通俗易懂,忍不住赞道:“不错不错,比杨爱卿写的奏折好看多了。”
杨廷和无奈地摇摇头:“陛下又拿老臣开涮。对了,礼部上奏,说明年的科举,要不要加考‘农桑策论’?考一考学子们对新粮种植的看法。”
“这个可以有!”张伟拍板,“让他们也动动脑子,别整天之乎者也的,多想想怎么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夕阳透过窗棂,照在张伟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看着窗外抽芽的柳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踏实。刚来的时候,他总想着怎么回家,怎么糊弄过这皇帝的日子,可现在,看着自己搞出来的这些“名堂”真的帮到了百姓,心里竟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小李子,”张伟放下奏折,伸了个懒腰,“明天跟朕出宫转转,看看田里的玉米长得怎么样了。顺便……去尝尝王二柱家的玉米饼。”
李得福赶紧应声:“奴才这就去准备!”
看着李得福忙碌的背影,张伟笑了。他知道,这大明朝的日子,还长着呢,他的“整活”之路,也才刚刚开始。不过没关系,只要能让这天下的百姓多笑一笑,多吃一口饱饭,就算被那些老臣念叨几句,被史官写得荒唐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当皇帝嘛,开心最重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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