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带回的消息像一块沉重的寒冰,压在我们每个人的心头。军队封锁、认知扭曲的咆哮、巷口的弹壳……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事实:事件正在升级,秩序正在崩坏,而我们所能做的,却如此有限。
“稳定型源质”的获取之路被彻底阻断,带来的不仅是失望,更是一种深切的无力感。面对那种级别的封锁和未知恐怖,我们个人的力量渺小得可笑。
黑暗持续着。
第二天,第三天……停电依旧。自来水流出的水压开始变得不稳定,时大时小,水质也似乎变得有些浑浊,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这让我们庆幸提前准备好了净水系统,但同时也担忧起市政供水系统还能维持多久。
小区里的人们从最初的震惊和茫然,逐渐变得焦躁和恐慌。有限的电池收音机里只能收到断断续续、语焉不详的官方通告,要求民众保持冷静,待在家中,等待救援。但救援在哪里?没有人知道。
蜡烛和应急灯的光线变得珍贵。我们严格控制使用时间,大多数时候只能依靠从窗户挡板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照亮。
父亲尝试修复那台老式晶体管收音机的努力失败了,复杂的电磁环境似乎并未完全平复。我们彻底变成了信息孤岛。
守夜成了必须。父亲和我轮流,上半夜和下半夜。握着冰冷的螺丝刀或斧柄,耳朵捕捉着窗外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每一个远处的惨叫,每一次近处的玻璃破碎声,都让神经紧绷到极致。母亲也睡不踏实,稍有动静就会惊醒。
第西天夜里,轮到我守下半夜。
应急灯调到最暗的光线,勉强照亮客厅的一角。我坐在沙发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努力对抗着沉重的睡意。窗外是死一般的寂静,这种寂静比白天的嘈杂更让人不安。
就在凌晨天色最暗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的刮擦声,突然从房子侧面传来!
我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肌肉绷紧,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小心翼翼地透过挡板的缝隙向外望去。
借着微弱的月光,我看到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蹲在我家外墙根下,似乎正在用什么东西试图撬动地下室那扇平时很少使用的通风百叶窗!
小偷!?还是……“清道夫”?!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果然还是找上门了!是因为我们之前大量的采购被盯上了?还是单纯的随机作案?
怎么办?出声呵斥?还是……
就在我犹豫的瞬间,那个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警惕地看向我所在的窗户方向!虽然隔着挡板,但我感觉他似乎看到了我!
他立刻放弃了撬动,站起身,像狸猫一样敏捷地翻过矮墙,消失在了隔壁楼的阴影里。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钟。
我僵在原地,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手心里紧紧攥着的斧柄,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害怕那个单独的小偷,而是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不再安全了。这薄薄的墙壁和挡板,根本无法阻挡真正的恶意。
我立刻叫醒了父亲。
父亲听完我的描述,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检查了地下室通风窗,发现上面己经有了明显的撬痕。
“不能再待下去了。”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决绝,没有任何犹豫,“这里己经暴露了。一次不成,他们可能会来更多人,更暴力。”
“我们去哪?”母亲的声音带着恐惧和茫然。离开熟悉的家,前往未知的外界,这同样令人害怕。
“去备用地点。”父亲果断地说,“城郊那个废弃的植物园民宿,我提前看过的,还记得吗?那里位置偏僻,结构坚固,有独立的蓄水池,还有一小片可以尝试种植的土地。比这里更隐蔽,也更适合长期坚守。”
那个地方……确实是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备选方案之一。但当时只觉得是万不得己的选择。
现在,就是万不得己的时候了。
“天亮就出发。”父亲做出了决定,“只带最必要的东西:食物、水、药品、工具、武器、还有……源质和日历。其他一切,全部放弃。”
放弃这个经营了多年的家,放弃大部分物资……这是一个痛苦的决定,但也是唯一理智的决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我们在黑暗中沉默而高效地忙碌起来。父亲找出早就准备好的三个大型登山包。我们将最重要的物资进行分类和装填。
压缩饼干、能量棒、罐头、维生素片、盐、糖……
瓶装水、净水系统的核心滤材(无法带走整个系统)、水袋……
抗生素、止痛药、急救包、纱布……
斧头、工兵铲、螺丝刀、绳索、打火机、蜡烛……
还有那本沉重的《灾厄日历》,以及那两个分别装着“初始源质”和“次级源质”的密封容器。灾厄日历:我的倒计时求生手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灾厄日历:我的倒计时求生手册最新章节随便看!
每一个选择都无比艰难,每一件被留下的物品都仿佛带着过往生活的痕迹。母亲默默地看着这个家,眼圈泛红,但她没有抱怨,只是更用力地打包着食物。
天快亮时,我们准备就绪。三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放在门口,像三座沉重的大山。
父亲再次仔细检查了门窗的加固情况,甚至故意在门口和窗台下做了一些不起眼的、只有我们自己能看懂的标记——如果有人闯入,我们能知道。
“走吧。”父亲背起最重的一个包,拉开了门锁。
清晨寒冷的空气涌入屋内,带着一股萧瑟和未知的危险气息。
我们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曾经充满温暖和回忆,此刻却不得不抛弃的家,毅然踏入了门外依旧昏暗的世界。
小区里静悄悄的,偶尔有早起的居民透过窗户,用警惕而麻木的眼神看着我们这三个背着巨大行囊、明显要远行的人,没有人询问,没有人阻拦。末世之下,人人自危。
我们避开大路,专门挑选小巷和偏僻路径行走。父亲打头,我断后,母亲走在中间。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城市仿佛生了一场大病。街道上散落着垃圾和破碎的玻璃,不少车辆被遗弃在路中间,车门大开,里面被洗劫一空。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呼喊声或争吵声,但更多的是一种死气沉沉的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和……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我们的心情沉重而压抑。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天色完全亮了,但我们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背包越来越沉,体力消耗很大。
就在我们经过一个街心公园,准备稍作休息时,父亲突然猛地停下脚步,一把将我和母亲拉到了一排茂密的冬青树后面!
“嘘!”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脸色凝重地指向公园另一侧。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我看到公园的长椅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姿势扭曲僵硬,身下有一大滩己经发黑凝固的血迹!
而在不远处,几个面色凶悍、穿着混杂的男人,正粗暴地翻捡着一个翻倒的婴儿车,将里面仅有的几罐奶粉和尿不湿塞进自己的麻袋里。他们手里拿着钢管和砍刀,眼神凶狠而麻木。
我们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是掠夺者!“清道夫”?
他们似乎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其中一个抬起头,警惕地朝我们藏身的方向望来!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呜——呜——
一阵低沉而压抑的防空警报声,突然从城市中心的方向凄厉地响起!打破了清晨的寂静!
那几个掠夺者明显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最终骂骂咧咧地背起麻袋,快速朝另一个方向退走了,没有再理会我们这边。
防空警报?这个时候?是官方发布的?还是……
我们不敢久留,趁着警报声的掩护,立刻从冬青树后出来,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公园。
警报声持续响着,像为这座垂死的城市奏响的哀歌。
我们不敢停歇,咬着牙继续前进。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求生的本能驱动着我们。
又艰难地行进了将近两个小时,我们终于抵达了城市边缘。周围的建筑逐渐稀疏,出现了大片的荒地和废弃的厂房。
父亲对照着记忆中的地图,带领我们拐上一条长满杂草的废弃小路。
最终,在一片茂密的、无人打理的树林掩映下,一栋看起来颇有年代感、带着些许田园风格的两层砖木结构建筑,出现在我们眼前。
它就是那个废弃的植物园民宿——“青藤居”。
围墙还算完整,但大门早己腐朽倒塌。主体建筑的外墙上爬满了干枯的藤蔓,窗户大多破损,显得荒凉而破败。
但在此刻的我们眼中,它却仿佛是一座希望的堡垒。
父亲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示意我们躲在远处的树后,仔细观察了足足半个小时,确认周围没有任何活动的迹象,也没有任何陷阱的痕迹。
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第一个踏入了那片荒芜的庭院。
我们紧随其后。
院子里杂草丛生,散落着破碎的花盆和腐烂的桌椅。主体建筑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
父亲拔出斧头,轻轻推开了门。
吱呀——
令人牙酸的开门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格外刺耳。
灰尘在从门口透进的光柱中飞舞。
我们屏息凝神,一步步踏入这未知的、将成为我们新家的避难所。
黑暗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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