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晚风裹着湿冷的潮气，从青藤中学3班敞开的后窗钻进来，吹得林薇后颈一阵发麻。晚自习己过半小时，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讲台上班主任陈老师翻书的轻响。
林薇的目光又不受控制地飘向最后一排——那个始终空着的座位。
那座位在教室最角落，靠着落满灰尘的窗台，桌面干净得过分，连一道刻痕都没有，与周围布满涂鸦的课桌格格不入。开学第一天，林薇就注意到了它。当时她还想问同桌要不要换去后排宽敞的位置，却被同桌用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同桌压低声音警告：“别乱指，那座位不能碰。”
此刻，值日生王萌正在擦黑板，擦到第三排时，她的动作顿了顿，偷偷朝林薇递了个眼神。下课后，王萌拉着林薇躲进走廊尽头的楼梯间，声音发颤：“你是不是也觉得那空位奇怪？上周三我值日到最后，看见有个穿旧校服的女生坐在那儿。”
“旧校服？”林薇心头一跳，青藤中学去年刚换了新校服，蓝白相间的款式，而王萌说的“旧校服”，是早被淘汰的灰布褂子，她只在学校陈列室的老照片里见过。
“真的！”王萌攥紧了林薇的手腕，“她背对着我，扎着麻花辫，手里还拿着本泛黄的练习册。我问她是哪个班的，她没回头，只是翻了一页书。等我擦完黑板再看，座位又空了。”
林薇想起开学那天录取通知书上的空白条款，背脊更凉了。她壮着胆子问：“你告诉老师了吗？”
王萌摇头，脸色发白：“我不敢。而且……”她往教室方向瞥了一眼，“陈老师上周明确说过，那座位十年没坐过人，让我们别瞎猜。”
晚自习快结束时，陈老师突然走到最后一排，用抹布反复擦拭那个空座位的桌面，动作机械得像台木偶。林薇偷瞄过去，发现陈老师的手指在桌角处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了平日的严肃。
“林薇，你盯着那儿看什么？”陈老师突然抬头，声音冷得像冰。
林薇猛地收回目光，心脏狂跳：“没、没什么，老师。”
陈老师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记住，教室里的每一个座位都有安排，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多看。”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林薇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视线又飘向了那个空座位，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放学铃响后，同学们陆续离开，林薇故意磨蹭到最后。教室里只剩她和那个空座位时，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桌面还留着陈老师擦拭过的湿痕，她伸手碰了碰——触感异常冰冷，不像刚擦过的木头，倒像一块浸在冷水里的石头。
突然，窗台边的窗帘动了一下，像是有人从后面碰了一下。林薇吓得后退一步，正好撞在门框上。她抬头看向空座位，只见桌面的湿痕里，竟慢慢浮现出一个浅淡的手印，纤细的手指，像是女生的手。
这时，走廊里传来陈老师的脚步声。林薇慌忙跑出教室，回头时，瞥见那个空座位的椅子轻轻晃了一下，仿佛刚有人起身离开。
回到宿舍，林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王萌说的旧校服女生、陈老师反常的态度、湿痕里的手印……这些碎片在她脑海里打转。她摸出枕头下的录取通知书，背面那句“遵守所有校规，包括未载明者”的淡墨小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空座位，会不会和那本没见过的“第三十二条校规”有关？林薇裹紧被子，只觉得整个青藤中学，都像一个巨大的谜团，而她，己经不小心踩进了谜团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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