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燕北大学人工智能实验室的灯光依旧亮得刺眼。林宇把自己陷在转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屏幕上滚动的代码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却怎么也拼凑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林哥，要不先歇会儿？” 实习生小张端着两杯速溶咖啡凑过来，眼底的红血丝比显示器的光还扎眼，“这己经是我们熬的第三个通宵了，再这么干下去，不等 AI 突破，咱们先成‘人工智障’了。”
林宇接过咖啡，杯壁的温度烫得他指尖一缩，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揉了揉发僵的脖颈，看向实验室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团队成员 —— 算法组的老王抱着键盘打呼，测试组的姑娘们蜷在行军床上盖着冲锋衣，服务器的嗡鸣成了这片狼藉里唯一的背景音。
“歇？” 他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点开实时新闻推送，“你看看这个。”
屏幕上，“全球芯片短缺致汽车工厂停工”“新能源电池续航瓶颈再引争议”“极端天气频发，气候模型预测失效” 的标题密密麻麻挤在一起，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小张的笑容僵在脸上，默默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烧下去。
“知道为什么咱们非得跟这堆代码死磕吗？” 林宇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现在的 AI，说白了就是高级计算器。给它一万张猫的图片，它能认出猫，但它永远不懂‘猫主子’凌晨三点踩脸的快乐，更解不了人类现在的困局。”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的城市在夜色里泛着疲惫的光。远处的写字楼零星亮着几盏灯，像困兽的眼睛。“上个月去参加全球科技峰会，那些大佬们西装革履地讨论‘元宇宙’‘星际移民’，可散会时碰到非洲代表团的人，他们问我能不能先解决沙漠化地区的灌溉 AI—— 你看，这就是现实，咱们的技术跑得太快，却忘了为什么要跑。”
小张挠挠头：“可老板不是说，只要咱们的‘灵犀’系统能突破语义理解瓶颈，就能拿到风投的 A 轮？到时候……”
“到时候？” 林宇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到时候继续做更炫的语音助手，让手机更懂怎么推送广告？小张，你进实验室时说想做什么来着？”
实习生的脸瞬间涨红：“我…… 我说想让 AI 帮我奶奶看懂化验单。”
“那现在呢？” 林宇指着屏幕上的代码，“咱们在教机器怎么分辨‘我想静静’里的‘静静’是人名还是状态，这能帮你奶奶看懂化验单吗？”
办公室里的呼噜声不知何时停了，所有人都悄悄竖起耳朵。老王清了清嗓子打圆场：“小林，话是这么说，但技术总得一步一步来。咱们先拿到投资活下去，才能谈理想不是？”
“活下去？” 林宇拿起桌上的财经杂志，封面是某科技巨头的 CEO 意气风发的照片，“他们倒是活得很好。去年靠惯性 AI 技术赚了千亿，却把核心算法专利死死攥在手里。咱们这些想做点实事的，反倒得为几百万融资卑躬屈膝 —— 这就是你说的‘活下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行军床上的姑娘们吓得一哆嗦。林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白板前拿起马克笔：“全球现在有 12 亿人缺乏基础医疗诊断，50 亿人生活在水资源紧张地区，每年因气候灾害损失的 GDP 相当于三个中等国家的全年产值。这些问题，靠现有技术解决不了，靠资本施舍更解决不了。”
马克笔在白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写下三个大字：“真智能”。
“什么是真智能？不是能写诗作画，不是能赢围棋冠军。” 林宇的眼神扫过每个人的脸，“是能在非洲的沙漠里算出最省水的灌溉方案，是能在偏远山区给老人做初步诊断，是能在台风来临前提前七十二小时给出精准的疏散计划。这才是咱们该啃的硬骨头。”
实验室里鸦雀无声，只有空调的风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打转。突然，测试组的组长李姐举起手：“林哥，我懂你的意思。但‘灵犀’的语义壁垒，行业内卡了五年都没动静，咱们凭什么能成？”
“凭什么？” 林宇笑了，从抽屉里翻出一沓厚厚的论文，“凭这个。上个月在 arxiv 上看到 MIT 团队的新发现，他们用拓扑学分析语义网络，发现人类语言里藏着自相似结构 —— 就像分形几何，看似混乱，其实有迹可循。”
他把论文推到桌上，纸张哗啦啦散落开来：“咱们之前总在神经网络的层数上较劲，就像在平房上加楼层，永远成不了摩天大楼。现在换个思路，从语言的底层逻辑入手，说不定……”
喜欢青皮草的慕天阙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说不定就是死路一条。”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众人回头，只见投资人赵总抱着胳膊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一脸尴尬的行政主管。
林宇皱眉：“赵总？您怎么来了？”
“再不来，我的钱就要被你烧在‘拓扑学’上了。” 赵总走到白板前，用手指点了点 “真智能” 三个字，“小林，我投你是因为你算法做得好，不是让你搞哲学研究。用户需要的是‘嘿，Siri，订个外卖’，不是让 AI 理解‘人间至味是清欢’。”
“用户需要什么，不代表我们就该只给什么。” 林宇寸步不让，“一百年前用户只想要更快的马车，是福特给了汽车。”
“福特那是找到了商业化路径！” 赵总提高了音量，“你告诉我，你的‘真智能’什么时候能变现？一年？两年？还是等全球困局自己解决了？”
“赵总，” 老王连忙打圆场，“林宇就是想法多了点，我们还是按原计划推进……”
“原计划？” 赵总冷笑，“原计划是三个月出 demo，现在呢？你们在实验室里熬了半个月，连个能看的交互界面都没有。我今天把话放这，要么一周内拿出能说服我的演示，要么……”
“要么撤资，对吧？” 林宇打断他，拿起桌上的 U 盘塞进兜里，“赵总，钱是您的，您有权选择。但这项目，我们会做下去。”
赵总愣住了，似乎没料到这个一首温顺的年轻人敢当众叫板。他上下打量着林宇，突然笑了：“好，有种。但我提醒你，现在整个行业都在盯着惯性 AI 的风口，你想另辟蹊径，小心最后连喝西北风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甩门而去，行政主管尴尬地朝众人笑了笑，也赶紧跟了出去。
实验室里死一般的寂静，小张怯生生地问：“林哥，咱们……”
“干活！” 林宇转身走向服务器，背影挺拔如松，“赵总说得对，一周后要拿出东西，但不是给资本家看的 demo，是给这个困局中的世界看的 —— 哪怕只是一点微光。”
他按下电源键，服务器发出一声悠长的启动音，仿佛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老王，带算法组研究分形语言模型；李姐，测试组准备语料库，把从《诗经》到网络热词全塞进去；小张……”
“到！”
“再去买十箱咖啡，这次要速溶的，省钱。” 林宇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刚才的剑拔弩张仿佛从未发生。
小张愣了愣，突然笑出声：“好嘞！要最苦的那种！”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实验室，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代码依旧在屏幕上滚动，但这一次，它们不再是杂乱的萤火虫，而像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迁徙的鸟群，正穿过迷雾，飞向未知的远方。
林宇看着团队成员们重新忙碌起来的身影，端起那杯早己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苦涩在舌尖炸开，却意外地让人清醒。他知道，前路必然荆棘丛生 —— 资金短缺、技术壁垒、行业质疑，还有那个悬在全人类头顶的全球困局。
但此刻，听着键盘敲击的哒哒声，看着白板上逐渐清晰的公式，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导师说过的话：“真正的科技突破，从来都不是为了解决眼前的问题，而是为了让人类有勇气面对未来的困局。”
他掏出手机，给通讯录里一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发了条信息：“还记得我们当年想做‘能理解人类的 AI’的约定吗？我找到新方向了。”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服务器的指示灯突然变了颜色，从稳定的绿色变成了闪烁的蓝色 —— 那是系统检测到异常数据波动的信号。
“林哥，快看！” 小张突然惊呼，“语料库导入时，模型自己生成了新的节点！”
林宇冲到屏幕前，只见代表语义关联的网络图上，原本孤立的词语节点正在自动连接，形成一张细密的网，像极了人类大脑的神经元突触。更诡异的是，在网络中心，“困局”“希望”“突破” 这几个词正发出耀眼的光芒。
“这…… 这是怎么回事？” 李姐捂住了嘴。
林宇的心脏狂跳起来，他忽然想起赵总刚才的话，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或许，真正的科技突破从来都不是按计划来的，就像此刻，在这间充满速溶咖啡味的实验室里，某个足以撬动全球困局的种子，正在无人预料的角落，悄悄发了芽。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保存键。屏幕上弹出的进度条缓慢爬升，像在为一个新时代的到来，默默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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