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干了五六天，苏远感觉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天气炎热，又没有风，地上热气升腾，让人格外难受。
此时，苏远几人正坐在地头休息，和不远处高建那伙人大眼瞪小眼。
再有什么矛盾，这时候谁也没心思说什么话了。
这时，马支书领着几个人，挑着两大桶水，快步走了过来。
“都歇够了没有？”马支书嗓门洪亮，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马支书走到田埂上，自己也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半瓢。
他抹了把嘴，脸色严肃地看着众人：“刚才街道公社的通知，三天后可能有大暴雨！咱们的地，必须在后天天黑前，全部收完！”
这话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面，所有人都愣住了。
“马支书，这哪儿干得完啊？”一个社员愁眉苦脸地喊道，“活儿还有一半呢！”
“干不完也得干！加班加点干！”马支书眼睛一瞪，“稻子要是泡了水里，下半年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知青们的身上。
“我知道这活儿累，但现在是抢收，是跟老天爷抢粮食！谁要是给我偷懒耍滑，别怪我不客气！”
他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些，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为了鼓舞大伙儿的干劲，屯里决定了！杀头猪，知青和屯里一样，一起分肉吃！每个人都有！”
这话一出口，刚才还蔫头耷脑的人群，眼睛里瞬间就冒出了绿光。
高建第一个跳了起来，他手里的镰刀朝着苏远这边一指，声音喊得震天响：“马支书！我们保证完成任务！肯定比苏远他们快！”
苏远暗骂一声幼稚，居然比干活。
但他吐槽归吐槽，也没有偷懒的心思，这可是关乎粮食。
周围的社员们也都来了精神，互相看着，眼神里都带上了几分较劲的意思。
马支书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有志气！那就比比看！”
“老大，干他！”刘光福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的疲惫一扫而空，恶狠狠地说道。
苏远看着斗志昂扬的高建，嘴角扬起笑意。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行啊，那就让他们看看，谁才是骡子谁是马。”
短暂的休息结束，抢收的战斗正式打响。
整片稻田里，只剩下镰刀划过稻杆的“唰唰”声，和人们粗重的喘息声。
所有人都卯足了劲，速度比上午快了不止一倍。
高建那边更是像疯了一样，几个人埋着头，他们毕竟比苏远这边多两个人，很快就超了苏远他们一截。
“老大，他们超过去了！”刘光光福急了，手上的动作也快了几分。
“别急。”苏远沉声说道，“只要不偷懒，按我们自己的节奏来。”
太阳慢慢西斜，所有人的衣服都己被汗水浸透，又被太阳烤干。
到了傍晚的时候，高建他们组确实比苏远这边多割了一垄地。
唐三叉着腰，得意洋洋地朝这边喊：“怎么样？服不服？”
刘光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回敬他一个白眼。
既然是加班加点，吃过晚饭后，还继续干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这才回去。
晚上，知青点的气氛也变得沉默。
没人闲聊，各自默默地用热水烫脚，揉着酸痛的腰背，为第二天的苦战做准备。
........
当最后一片稻田被清空，所有人都累得首不起腰。
苏远扔下镰刀，用手背抹掉额头的汗，抬头看了看天色，依旧炎热的不行。
他心里嘀咕，这哪儿像是要下大暴雨的样子。
“老大，你说马支书是不是故意吓唬咱们，好让咱们拼命干活？”刘光福凑过来，声音有气无力。
“管他呢，反正活儿是干完了。”苏远捶了捶酸痛的后腰，“赶紧回去，等着吃肉。”
当天，屯子里果然兑现了承诺。
大铁锅里炖着香喷喷的猪肉，浓郁的肉香飘遍了整个五道沟屯。
所有人端着碗，脸上洋溢着丰收和吃肉的喜悦。
只是这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半夜，苏远在睡梦中被一阵沉闷的雷声惊醒。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屋顶上，声音越来越密集，很快就连成了一片。
“哗啦啦”
暴雨倾盆而下，仿佛天漏了个窟窿。
苏远起身，准备去门口看看。
“操！漏雨了！”黑暗中，刘光福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屋里顿时乱了起来，几人摸黑下地，到处找家伙接水。
“滴答……滴答……”
漏水的地方不止一处，很快，屋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滴水声，像一首烦人的交响乐。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苏远打开门，一股夹杂着雨水的冷风灌了进来。
苏红举着个手电筒，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神色焦急。
“你们这边怎么样？我们那边都快成水帘洞了！”
“我去看看！”苏远看到苏红身上都湿了，怕是漏雨严重。
走进门，看到林婉他们慌乱的收拾着东西，炕上的己经打湿了一片，水珠连成线滴落在炕上，屋子内西处漏水，比他们那边还严重。
苏远脸色一黑，这雨太大了。
“你们快把衣服棉被搬到我们那边去。”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苏远招呼着她们赶紧收拾。
走出门，听到知青院其他房子内吵闹，心想大家都差不多。
外面不止是大雨，还有大风跟着刮。
回到屋内，苏远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光福，你们几个快去屯子里弄点稻草回来，咱们先把炕上面给堵住。”
“跟我走。”光福招呼一声，带着人就朝外面冲。
这时候谁还管的了这么多，先把今晚安然度过再说。
等稻草回来，炕上架着凳子，把屋顶上一顿乱塞，垫进去不少稻草，这才好了很多。
“今晚你们都在这里挤挤吧！明天再收拾。”苏远看着几个姑娘说道。
“嗯！也没别的办法了。”苏红没有纠结，带着其他三人，靠在炕尾半躺着。
听着外面的雨声，屋里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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