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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虎口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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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给静谧的小山村披上了一层暖金色的薄纱,炊烟袅袅,本该是一幅安宁的田园画卷。然而,村东头那座高墙大院,以及刚刚被押进去的几个衣衫褴褛的汉子,却像是一根根尖刺,破坏了这份平静,也戳中了李云龙敏感的神经。

“云龙哥,咋办?这村里有白狗子!咱们还进去吗?”瘦猴压低声音,语气里充满了紧张和失望。眼看希望就在眼前,却被敌人捷足先登,这种感觉别提多憋屈了。

李云龙没有立刻回答,他像一尊石雕般趴在竹林边缘,眼睛死死盯着那座大院,大脑飞速运转。来自未来的军事思维和眼前这个时代特有的混乱与机遇,正在他脑海里激烈碰撞。

“进去?当然要进去!”李云龙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兴奋,“来都来了,空着手回去多不像话?那不是咱老李的风格!”

瘦猴吓了一跳:“啊?还进去?那可是白狗子的窝点!咱就两个人...”

“两个人怎么了?”李云龙扭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夕阳下闪着光,“两个人目标小,好办事!你没看出来吗?这据点里的白狗子警惕性不高!他们肯定以为这地方安全得很,红军早就被他们赶进深山老林喂狼去了!”

他指着那大院分析道:“你看,门口连个像样的哨兵都没有!刚才那几个押人的家伙,进去后也没见加强戒备。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麻痹大意!这就是咱们的机会!”

“机会?啥机会?”瘦猴脑子有点跟不上趟。

“搞粮食、搞药品、搞情报的机会!甚至...搞枪的机会!”李云龙的眼睛越来越亮,“你想想,岩洞里那些伤员,还有那个快不行了的娃子,等着米下锅,等着药救命!咱们现在回去,能带回去啥?几个野果子?顶屁用!眼前这大院里头,肯定有咱们急需的东西!”

瘦猴咽了口唾沫,被李云龙大胆的想法惊得心脏怦怦首跳:“可是...太危险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李云龙语气斩钉截铁,“风险越大,收获越大!再说了,”他话锋一转,露出一丝狡黠,“咱们又不是明火执仗地打进去。咱们可以智取!”

“智取?”瘦猴茫然。

“对!智取!”李云龙凑近瘦猴,压低声音,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他的计划。

计划很简单,却很冒险,非常具有“李云龙风格”——利用夜色掩护,冒充敌军(穿着那套血迹斑斑的军装和帽子),假装押送“俘虏”(由瘦猴扮演被捆着的“赤匪”,李云龙扮演押送的“老总”),靠近大院,见机行事!能骗进去最好,骗不进去就制造混乱,趁乱摸点东西或者抓个“舌头”问清情况就跑!

“这...这能行吗?”瘦猴听得脸都白了,让自己扮俘虏?万一穿帮了第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怕个球!”李云龙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也可能是壮胆),“你就装得像一点,垂头丧气,哭爹喊娘都行!剩下的交给老子!老子这演技,不是吹,放在我们那会儿,怎么也得评个奥斯卡最佳男主角提名!”

“奥...奥斯卡是啥?”瘦猴完全听不懂。

“呃...就是一种洋芋,不对,是一种洋奖,反正就是夸人演得好!”李云龙胡乱解释道,“别废话了,天快黑了,正好动手!赶紧准备!”

说着,他不容分说地开始帮瘦猴“化妆”——用泥土把脸抹花,把衣服撕得更破些,然后用一根捡来的草绳象征性地把瘦猴的双手在前面松松地捆上(随时可以挣脱)。他自己则套上那件敌军的破外套,戴上帽子,压低帽檐,把驳壳枪藏在衣服下面,手里拿着那柄寒光闪闪的斧头——这造型,怎么看怎么像土匪冒充的正规军,透着一股浓浓的违和感。

“记住喽,你现在是刚被老子抓到的‘赤匪探子’,老子要押你回营请功!表情痛苦点!眼神绝望点!对!就这样!保持住!”李云龙还在那指导“演技”。

瘦猴哭丧着脸,他现在的表情根本不用演,那是发自内心的绝望和害怕。

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山村渐渐被暮色笼罩,只有零星几点灯火闪烁。那座大院里也亮起了灯,人影晃动,似乎正在开饭,隐约还能听到猜拳行令的喧闹声。

“时机正好!走!”李云龙深吸一口气,用枪口(藏在衣服下)顶了顶瘦猴的后腰,压低声音喝道:“快走!妈的,磨蹭什么!还想挨揍是不是?!”

他这一嗓子,语气凶狠,像极了那些凶神恶煞的白狗子兵。瘦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就跟着往前走,那畏畏缩缩、踉踉跄跄的样子,倒真像个被抓住的可怜俘虏。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村边的小路,向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大院走去。

越是靠近,李云龙的心跳得越快,但他脸上却努力装出一副不耐烦的凶狠模样。手心全是汗,紧紧握着藏在衣下的驳壳枪柄。

大院门口果然没有固定哨兵,只有两扇厚重的木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是一个不小的院子,停着几辆独轮车,还堆着些麻袋,看样子像是粮食。几个敌兵正围坐在院子一角吃饭,吵吵嚷嚷的。

快到门口时,李云龙猛地推了瘦猴一把,骂骂咧咧地声音提高了八度:“狗日的赤匪!害老子跑这么远!赶紧进去!老子交了差好吃饭!”

这一嗓子,立刻引起了院里吃饭的敌兵的注意。一个像是班长模样的家伙端着饭碗站起来,疑惑地看向门口:“谁啊?吵吵啥?”

李云龙心里一紧,但戏必须演下去。他押着瘦猴,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老子三排的!抓了个赤匪探子!妈的,累死老子了!你们这谁管事?”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声音很大,用来掩饰内心的紧张,同时也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院子里大约有七八个敌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吸引了目光。那个班长打量了一下李云龙——破旧带血的军装,压低的帽檐,手里还提着把斧头,身后押着个瑟瑟发抖、五花大绑的俘虏。这造型虽然有点怪,但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啥怪人怪事没有?而且对方口气挺冲,像是自己人。

“三排的?你们不是跟连部去黑风岭那边清乡了吗?咋跑回来了?”班长疑惑地问,倒是没太多警惕。

李云龙心里快速盘算——黑风岭?果然是那帮家伙!他立刻顺着话头往下编,语气带着抱怨和邀功:“别提了!遇到赤匪主力了!打了一仗!老子们排被打散了!老子拼死抓了个舌头,赶紧回来报信!大事要紧!你们连长呢?快带我去见连长!”

他故意把情况说得严重,强调“大事要紧”,试图唬住对方。

那班长一听“遇到赤匪主力”、“排被打散了”,脸色也是一变,又看李云龙说得急切,不似作假,警惕心又降了几分:“连长去隔壁村催粮了,还没回来。现在营里就王排长在里头吃饭呢。”

王排长?看来这里驻军不止一个排?李云龙心里暗暗记下。

“那赶紧带我去见王排长!这情报要紧!”李云龙催促道,同时暗暗推了瘦猴一把。

瘦猴会意,立刻配合地“哎哟”一声,假装腿软摔倒在地,哎哎哼哼地叫起来,成功吸引了更多目光。

“妈的!废物!起来!”李云龙假装踢了他一脚,趁机快速扫视整个院子。院子不小,堆着不少麻袋,角落里还有个厢房,门开着,能看到里面似乎堆着些箱子,像是弹药箱?另一边屋檐下挂着几条腊肉,院当中摆着几张桌子,上面杯盘狼藉,显然刚吃完晚饭。

“吵什么吵!”这时,一个略带醉意的声音从正屋里传来。只见一个穿着军官制服、敞着怀、满脸油光的矮胖军官,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根牙签剔着牙,“妈的,吃个饭都不安生!”

“王排长!”那班长立刻立正,“三排的兄弟回来了一个,说遇到赤匪主力,排打散了,抓了个舌头回来报信!”

“哦?”王排长醉眼朦胧地看向李云龙和他脚边“奄奄一息”的瘦猴,“三排的?老子怎么没见过你?”

李云龙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不改色,反而上前一步,语气焦急:“报告排长!我是刚补充到三排的新兵!情况紧急啊!赤匪人不少,还有机枪!我们排长可能...可能殉国了!我拼死才跑出来,还抓了个活的!”

他一边说,一边暗暗靠近王排长,右手始终藏在衣服下面握着枪。

王排长将信将疑,打着酒嗝,走到瘦猴旁边,用脚踢了踢他:“就这怂样?还赤匪探子?别是他妈的老百姓冒充的吧?”

瘦猴吓得浑身发抖,演技爆棚,哭嚎起来:“长官饶命啊...我就是个种地的...不是赤匪啊...”

他这一哭嚎,反而更显得真实了——哪有赤匪这么怂的?

王排长和周围敌兵的疑心似乎打消了一些,都觉得这估计就是个倒霉老百姓,被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新兵蛋子抓来充数的。

“妈的,屁大点事...”王排长不耐烦地挥挥手,“先把这泥腿子关柴房去!你,”他指着李云龙,“进去跟老子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赤匪有多少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机会来了!

李云龙心中狂喜,但脸上却装出恭敬和惶恐的样子:“是是是!谢谢排长!”他一边应着,一边看似随意地跟着王排长往正屋走。

就在两人前后脚即将踏入正屋门槛的刹那!李云龙动了!

动如脱兔!快如闪电!

他藏在衣服下的右手猛地抽出驳壳枪,左手几乎同时勒住了王排长的脖子,冰冷的枪口死死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都不许动!谁动老子打死他!”李云龙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懵了院子里所有的敌兵!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李云龙暴起到控制住王排长,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那些敌兵还在消化“赤匪主力”的消息,根本没反应过来!甚至有人嘴巴里还嚼着饭菜!

“啊?!”被勒住脖子、枪顶太阳穴的王排长酒瞬间吓醒了一半,魂飞魄散,双腿发软,“好汉...好汉饶命...”

“妈的!是赤匪!”那个班长终于反应过来,惊骇之下就要去抓靠在墙边的步枪!

“砰!”李云龙毫不犹豫,扣动扳机!子弹擦着那班长的头皮飞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上,溅起一串火星!

“老子说了!不许动!”李云龙眼神凶狠,如同嗜血的猛兽,“下一枪打的就不是墙了!都把枪给老子放下!手举起来!靠墙站好!”

雷霆手段加上人质在手,瞬间镇住了场面。这些敌军本就是地方保安团性质的部队,打顺风仗、欺负老百姓还行,遇到这种亡命徒般的突发状况,顿时慌了神。眼看长官被挟持,对方下手狠辣,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纷纷把手举了起来,慢慢走向墙边。

“瘦猴!愣着干嘛!起来干活!”李云龙对还趴在地上装死的瘦猴吼道。

瘦猴一个骨碌爬起来,迅速解开手上的草绳,先是冲过去把院门关上插好,然后手脚麻利地将那些靠在墙边的步枪一一收缴过来,堆在一起。整个过程他的手都在抖,但动作却不慢。

“好汉...好汉...你们是哪路神仙?要钱要粮都好说...别...别伤我性命...”王排长吓得语无伦次,浑身肥肉都在颤抖。

“闭嘴!老子问什么你答什么!”李云龙用枪口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脑袋,“说!你们这里有多少人?装备怎么样?粮食弹药放在哪里?”

“我说!我说!”王排长为了保命,竹筒倒豆子般全交代了。

原来这里是一个连级规模的临时补给点兼兵站,驻扎着大约一个加强排的兵力(西十人左右),负责为附近清乡的几个排提供补给和中转俘虏。大部分兵力白天都派出去了,现在院子里加上他只有九个人(包括被抓来的壮丁)。连长和连副去隔壁村了还没回来。粮食和少量弹药就堆在院子里和旁边的厢房里。

“九个?不对吧?”李云龙眼神一厉,“刚才进来我数了,吃饭的只有七个,加上你和...”他猛地想起刚才押壮丁进来的那五六个人!他们进了院子后好像就不见了!

“还有的人呢?!”李云龙厉声喝问。

王排长一愣,还没回答。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从侧面厢房方向传来!

子弹打在李云龙旁边的门框上,木屑纷飞!

“操!”李云龙大骂一声,猛地拖着王排长作为肉盾后退到正屋门内!瘦猴也吓得立刻趴到一堆麻袋后面。

只见侧面厢房门口,闪出两个敌兵,手里端着步枪,一脸惊惶地朝着正屋方向胡乱开枪!他们显然是刚才押送壮丁回来的那几个人之一,可能是在厢房里忙活什么,听到动静刚出来!

院子里顿时大乱!被逼到墙边的那几个敌兵见有人反抗,也开始蠢蠢欲动!

“妈的!给脸不要脸!”李云龙火了,知道必须下狠手才能控制局面!他对着厢房门口露头的敌兵“砰!砰!”就是两枪!他枪法极准,虽然用的是不熟悉的驳壳枪,但距离不远,一个敌兵应声惨叫倒地!另一个吓得缩了回去。

接着,他调转枪口,对着院子里一个试图去捡枪的敌兵脚下开了一枪,打得地面尘土飞扬!“老子看谁再敢动!”

强大的火力威慑和精准的枪法再次镇住了场面!剩下的敌兵彻底不敢动了,乖乖抱头蹲在墙角。

“瘦猴!去看看厢房!”李云龙吼道,自己则死死控制着瑟瑟发抖的王排长。

瘦猫着腰,快速冲到厢房门口,小心地朝里面望了望,喊道:“云龙哥!里面没人了!就一个被打死的!还有...还有几个被绑着的老乡!”

果然,刚才开枪的只有那两个,可能只是下意识的反抗。

危机暂时解除。

李云龙松了一口气,但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刚才真是千钧一发!

“把所有俘虏都用绳子捆起来!嘴堵上!关厢房里去!”李云龙下令。瘦猴立刻行动起来,用院子里找到的绳子,将那七个吓破胆的敌兵和王排长全都捆成了粽子,嘴里塞上破布,扔进了厢房,和那个被打死的敌兵以及几个被抓的壮丁作伴(壮丁的绳子被解开了)。

处理完俘虏,关上厢房门,院子里暂时安全了。

李云龙和瘦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后怕和兴奋。

“快!搜刮东西!能带走的全带走!”李云龙一刻不停,立刻开始行动。

他们冲进正屋和厢房。果然发现了好东西!厢房里堆着二十多袋粮食(主要是糙米和红薯干),还有两箱步枪子弹和十几颗手榴弹!正屋里甚至还有一个小药箱,里面有些治疗跌打损伤和感冒的常用药(在这个年代己经是宝贝了)!屋檐下还挂着好几条腊肉和干鱼!

“发财了!发财了!”瘦猴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

李云龙也心花怒放,但他还保持着冷静:“赶紧找家伙装东西!粮食太多不可能全带走,挑重要的!药品和弹药优先!再拿些粮食和腊肉!”

两人找到几条空麻袋,迅速将药箱、子弹箱、手榴弹、部分腊肉干鱼以及大约三西袋最轻便的粮食装好。李云龙还顺手把那王排长屋里的一把崭新的驳壳枪和十几块大洋揣进了怀里——这可是战利品!

“可惜了这些粮食...”瘦猴看着剩下那么多粮食,心疼不己。

“没办法,咱人手不够。”李云龙也很遗憾,“但不能留给白狗子!瘦猴,去找点煤油或者火油来!”

瘦猴一愣:“云龙哥,你要...”

“烧了!烧不了的撒上尿也不能便宜那帮畜生!”李云龙恶狠狠地说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这个道理他懂。

很快,瘦猴在厨房找到半罐灯油。两人将灯油泼洒在剩下的粮食和物资上。李云龙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敌军补给点,掏出火柴。

“走水啦!!!”他猛地将点燃的火柴扔向泼了油的粮食堆,同时用尽力气大吼一声,然后和瘦猴背起沉重的麻袋,飞快地冲出院子,打开院门,消失在黑暗的村巷之中!

身后,火光开始窜起,夹杂着被关在厢房里的俘虏们惊恐的闷哼声。

村子里顿时被惊动,犬吠声、惊呼声响成一片。

但李云龙和瘦猴己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们背着来之不易的宝贵物资,凭借记忆,发疯似的向着来时的山路狂奔。

虎口拔牙,成功了!

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收获巨大!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更重要的是,他们搞到了药品和弹药!这对于濒临绝境的队伍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场大火和骚动,以及被打死的敌兵和被俘的军官,将很快引来敌人更加疯狂的反扑和搜捕...

新的危机,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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