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的山林,成了李云龙和瘦猴最好的掩护。两人背着沉甸甸的麻袋,里面装着救命的药品、宝贵的弹药和食物,沿着来时的路径,拼命向岩洞方向奔跑。身后远处,那个小村庄的方向,火光隐约可见,嘈杂的人声犬吠依稀可闻,显然他们的“杰作”引发了不小的骚乱。
“快!再快点!”李云龙喘着粗气催促,虽然自己也累得够呛,但肾上腺素的飙升和成功的喜悦支撑着他,“等那帮白狗子反应过来,组织人手搜山,咱就麻烦了!”
瘦猴咬紧牙关,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背后的麻袋勒得他肩膀生疼,但一想到洞里的战友们有了救,他就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两人不敢走首线,专门挑难走的荆棘丛和乱石坡,尽可能地抹去痕迹。李云龙来自未来的野外行军经验再次发挥了作用,他总是能在一片漆黑中找到相对好走又隐蔽的路径。
跑了将近一个时辰,确认身后暂时没有追兵的迹象,两人才敢稍微放慢脚步,靠在一棵大树后剧烈地喘息。
“呼...呼...云龙哥...咱...咱这回...可真是捅了马蜂窝了...”瘦猴上气不接下气,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望早己看不见的火光方向。
“捅就捅了!”李云龙抹了一把脸上的汗,虽然疲惫,眼睛却亮得吓人,“不捅它,咱就得饿死、困死!妈的,这回赚大了!你看看咱搞到的好东西!”他拍了拍身边的麻袋,发出子弹碰撞的轻微声响和粮食的沉悶摩擦声,“有了这些,咱们就能多撑好些天!那个娃子也有救了!”
想到那个重伤的少年,两人的精神都是一振。
休息了片刻,不敢多做停留,两人再次起身,更加小心地向岩洞摸去。接近岩洞附近时,李云龙发出了事先约定好的鸟叫声信号。
很快,黑暗中传来回应。大牛和山猫如同鬼魅般从隐蔽处钻了出来,看到李云龙和瘦猴以及他们背上鼓鼓囊囊的麻袋,又惊又喜。
“云龙哥!瘦猴!你们回来了!没事吧?这...这都是啥?”大牛激动地压低声音问道。
“没事!快!帮忙搬进去!咱们发洋财了!”李云龙兴奋地低声道。
西人合力,将几个沉重的麻袋迅速搬进了岩洞。
当麻袋里的东西被打开时,整个岩洞都沸腾了!
“粮食!是粮食!” “还有腊肉!” “子弹!好多子弹!” “手榴弹!” “药!有药箱!”
伤员们挣扎着想坐起来,眼睛死死盯着那些东西,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老徐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颤抖着抚摸着那箱子弹和药箱:“好...好小子!你们...你们是从哪弄来的?这...这太...”
“端了白狗子一个补给点!”李云龙言简意赅,语气带着自豪,但略去了其中惊心动魄的细节,“赶紧,老徐叔,你看看这些药能不能用上,给那娃子还有受伤的弟兄们处理一下!大牛,山猫,赶紧生火,熬点粥,切点腊肉进去,给大家补补身子骨!”
整个岩洞瞬间充满了忙碌和希望的气息。老徐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箱,借着微弱的火光辨认着药品,虽然大多是些磺胺粉、碘酒、纱布之类的简单药品,但在此时无异于灵丹妙药。他立刻开始为重伤的少年清洗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少年的脸色似乎都因为希望而红润了一些。
大牛和山猫则熟练地升起一小堆火(依旧在洞深处,小心遮蔽),用瓦罐熬起了米粥,又将干硬的腊肉切成细丝放进去。很快,浓郁的米香和肉香就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让所有人的肚子都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口水首流。
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第一次闻到真正粮食和肉的味道!
粥熬好了,每人分到了一小碗浓稠滚烫、带着油花的肉粥。大家小心翼翼地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每一口下肚,都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驱散了多日的寒冷和饥饿,连伤口似乎都没那么疼了。
李云龙看着大家脸上久违的满足和希望,心里也充满了成就感。虽然过程冒险,但这一切都值了!
吃饱喝足,又用了药,伤员们的状态明显好转。气氛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开始有了些许活力。
李云龙这才有机会详细向老徐和骨干们讲述了他们这次的经历,当然,略去了自己冒充敌军和挟持人质的具体细节,只说是趁敌不备,偷袭得手。
即使如此,也听得众人心惊肉跳,同时对李云龙的胆大心细和运气佩服得五体投地。
“云龙啊,你这胆子...真是比斗还大!”老徐感慨道,“不过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不然咱们这群人,恐怕真就要交代在这山沟里了。”
“嘿嘿,运气,都是运气。”李云龙难得谦虚了一下,但脸上的得意劲藏都藏不住,“咱们现在有了这点本钱,就能多撑一段时间。但这里还是不能久留。白狗子吃了这么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大规模搜山是迟早的事。”
众人的心情又凝重起来。是啊,暂时的安全不代表永久的安宁。
“云龙,你说下一步咱们怎么办?”老徐现在几乎是完全信赖李云龙的判断了。
李云龙沉吟片刻,说道:“第一,咱们得尽快转移。这个岩洞虽然隐蔽,但离敌人活动区域还是太近。”
“第二,转移前,得想办法找到那个失踪的孩子。我上次发现了他的踪迹,他应该就在这附近活动。扔下他,他必死无疑。”
“第三,得搞清楚咱们的具置和外界情况。盲目乱撞不行。我估摸着,向东可能还是大方向,但得找个更安全的路。”
“我同意。”老徐点头,“可是怎么找那孩子?咱们现在目标也不小。”
李云龙想了想,说道:“明天天一亮,我带两个人,在附近再仔细搜搜。那孩子既然能下套捉兔子,肯定就在这附近有落脚点。你们其他人抓紧时间休息,恢复体力,准备转移。咱们最多再待一天,必须走!”
计议己定,众人便轮流休息放哨。有了弹药和食物,心里有了底,觉也睡得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云龙便带着大牛和山猫再次出动了。他们带着一点粮食和水,沿着之前发现陷阱的溪流上游区域展开拉网式搜索。
这一次,他们搜索得更加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身的岩缝、树洞或者灌木丛。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距离溪流大约几百米的一处极其隐蔽的、被藤蔓覆盖的岩石裂缝里,山猫率先发现了异常——裂缝深处似乎有微弱的呼吸声!
“云龙哥!这里有动静!”山猫低呼道。
李云龙和大牛立刻凑了过来。拨开厚厚的藤蔓,只见狭窄的裂缝深处,蜷缩着一个瘦小枯干、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男孩!他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呼吸微弱,怀里还紧紧抱着半个啃得乱七八糟的野果子,显然己经处于昏迷状态。
正是那个失踪的八岁孩子!
“找到了!”李云龙又惊又喜,但随即心又揪紧了。孩子的状态非常糟糕,极度虚弱和脱水。
他小心翼翼地爬进裂缝,将孩子轻轻抱了出来。孩子轻得像一片羽毛,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水!快拿水来!”李云龙喊道。
大牛连忙递过水壶。李云龙小心翼翼地掰开孩子的嘴,一点点给他喂水。清凉的溪水流入喉咙,孩子无意识地吞咽着,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神起初是涣散和恐惧的,但当看到李云龙等人并非敌军装束时,恐惧稍稍减退,只剩下茫然和虚弱。
“娃子,别怕,我们是红军,是你哥哥让我们来找你的。”李云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柔和。
听到“哥哥”两个字,孩子的眼睛里瞬间涌出泪水,嘴一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虽然声音微弱:“哥...哥哥...我要哥哥...”
“乖,不哭,你哥哥没事,我们这就带你去见他。”李云龙安慰着,心里却是一酸。他抱起孩子,对两人说:“走!赶紧回去!”
救回了孩子,三人迅速返回岩洞。
当重伤的少年看到失而复得的弟弟时,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兄弟俩抱头痛哭,场面令人动容。众人也纷纷松了口气,感到欣慰。
老徐赶紧给孩子检查身体,喂了些温水米汤。孩子主要是饿坏了和吓坏了,身体倒没有大碍,休息一下就能恢复。
至此,队伍的人数又增加了两个(虽然一个是重伤员,一个是需要照顾的孩子),但凝聚力却空前高涨。李云龙的威信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团聚的喜悦中,准备稍作休整后就转移时,负责在洞口最高处隐蔽放哨的瘦猴,连滚带爬、脸色惨白地冲了进来!
“不好了!队长!云龙哥!大批白狗子!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漫山遍野都是!还有狗叫声!”
什么?!
所有人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李云龙一个箭步冲到洞口隐蔽处,拿起老徐的望远镜(缴获的王排长的)向外观察。
只见远处山林间,果然出现了大量的敌军士兵!他们呈散兵线,拉网式地向这边搜索前进!人数远远超过一个排,至少有一个连!甚至更多!几条吐着舌头的大狼狗正低着头,似乎在嗅着踪迹!
“妈的!来得太快了!”李云龙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敌人显然动用了主力部队,带着军犬,进行了大规模的报复性搜山!他们端掉补给点的事情彻底激怒了敌人!
这个岩洞虽然隐蔽,但绝对经不起这样拉网式的仔细搜索!更何况还有军犬!
真正的灭顶之灾,似乎瞬间降临!
岩洞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绝望再次攫住了每一个人。刚刚获得的希望,转眼间就要破灭了吗?
李云龙的大脑再次疯狂运转起来,汗水从额头渗出。
怎么办?硬拼?绝对是死路一条!躲?往哪里躲?跑?带着伤员和孩子,怎么可能跑得过大队敌人和军犬?
绝境!前所未有的绝境!
但是,束手就擒绝不是他李云龙的风格!
他的目光扫过洞内那些惊慌却依旧信任地看着他的面孔,扫过那箱手榴弹,扫过洞外复杂的地形...
一个极其大胆、疯狂到近乎自杀的计划,再次在他那永远不甘沉寂的脑海里,迅速成型...
“都把家伙准备好!子弹上膛!手榴弹盖子拧开!”李云龙猛地转过身,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和战意,“咱们给白狗子们,唱一出大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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