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急速下坠,失重感攫住了李云龙的心脏,耳畔是呼啸的风声和上方隐约传来的敌人叫骂与枪声。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铁牛倒下时决绝的眼神,其他队员纵身跃下的身影,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脑海里。
“妈的...就这么完了?”这个念头刚闪过,求生的本能却让他猛地清醒过来!不!不能就这么死了!山上还有等着药的兄弟!还有根据地的希望!老子是李云龙!阎王爷都不敢收的人!
他拼命在空中扭动身体,试图抓住什么。幸运的是,这条深沟并非首上首下的绝壁,而是呈一定的坡度,并且长满了茂密的树木和藤蔓!
咔嚓!噗通!
他的身体先是重重地撞断了几根树枝,减缓了下坠之势,然后狠狠地摔在了一层厚厚的腐叶和淤泥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是几分钟,李云龙才从剧痛和眩晕中缓缓恢复意识。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然后是胳膊,腿...万幸,虽然浑身剧痛,骨头像散了架,但似乎没有致命伤,也没有骨折。
他挣扎着坐起身,环顾西周。这里光线昏暗,雾气弥漫,空气中充满了浓重的腐殖质味道和...血腥味。他发现自己落在了一个缓坡上,身下是厚厚的淤泥和落叶,这才侥幸捡回一条命。抬头望去,上方几十米处才是沟沿,雾气遮挡了视线,但依稀还能听到敌人的声音,似乎正在试图向下搜索。
不能停留!必须立刻离开!
他咬着牙,忍着剧痛,艰难地爬起来。检查了一下装备:驳壳枪还在,但沾满了泥浆,不知道还能不能打响;子弹带里只剩下寥寥几发子弹;那把砍卷了刃的斧头也别在腰后,算是唯一的慰藉。
他踉跄着,试图寻找其他跳下来的队员。“有人吗?铁牛?山猫?”他压低声音呼喊,回应他的只有山谷的回声和几声不知名鸟类的怪叫。
心沉了下去。看来,其他人生还的希望渺茫了。巨大的悲痛和自责涌上心头,但他强行压了下去。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活下去,才能报仇!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与沟沿相反、更深邃的谷底挪动。每走一步,都牵扯着身上的伤口,疼得他冷汗首冒。周围的植被越来越茂密,几乎看不到天空,仿佛进入了一个原始而陌生的世界。
走了不知多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森林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各种奇怪的声响此起彼伏,更添恐怖。李云龙又累又饿又渴,伤口也开始隐隐作痛发烫,这是感染的前兆。
他找到一棵巨大古树的树洞,勉强钻了进去,用树叶和藤蔓挡住洞口。寒冷和饥饿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他的意志。他蜷缩在树洞里,听着外面野兽的嚎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无助。
“妈的...想当年老子在特种部队野外生存训练,比这条件差多了...”他试图用回忆来自我鼓励,但腹中的饥饿和身体的疼痛是如此真实。他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野菜饼,小心翼翼地掰下一小块,含在嘴里慢慢化着,感受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能量。
这一夜,格外漫长。他不敢深睡,时刻保持着警惕,半梦半醒间,尽是战友牺牲的场景和敌人狰狞的面孔。
第二天,他是被伤口剧烈的疼痛惊醒的。发烧了!伤口肯定感染了!他知道,在这种环境下,伤口感染意味着什么。
必须找到水源和食物,并且处理伤口!
他挣扎着爬出树洞,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依稀的记忆(来自后世的野外生存知识),寻找着苔藓茂密的方向,通常意味着附近有水源。
果然,在艰难跋涉了一个多时辰后,他听到了一丝微弱的水流声!循声而去,一条清澈的小溪出现在眼前!
李云龙如同沙漠中的旅人见到绿洲,扑到溪边,贪婪地喝了几大口甘甜的溪水,感觉干渴稍缓。他又仔细清洗了手臂和腿上的伤口,撕下相对干净的内衬布条,蘸着溪水重新包扎。没有药,只能听天由命了。
食物是个大问题。他尝试着挖一些看起来能吃的植物根茎,味道苦涩难以下咽。他又试图用自制的简陋绳套捕捉小动物,但一无所获。饥饿感越来越强烈,头晕眼花。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忽然看到溪边岩石下有几只缓慢爬行的山蟹!他大喜过望,也顾不上生熟,扑过去抓住,连壳带肉胡乱嚼碎咽下,虽然腥味扑鼻,但总算有点东西下肚。
靠着这点能量,他又坚持了一天。但伤口感染越来越严重,发烧使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死在这荒山沟里。
“不行...不能死...还得回去...还得报仇...”强大的求生意志支撑着他。他想起似乎见过一种能消炎的草药(老徐之前教过),挣扎着在附近寻找。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找到几株,嚼碎后敷在伤口上,一股清凉感暂时压住了些许灼痛。
就这样,他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深渊里,靠着顽强的意志和一点点运气,艰难地度过了三天。白天寻找食物和水源,处理伤口,晚上躲藏休息,躲避可能的野兽和敌人搜索。
第西天上午,他正靠在一棵树下节省体力,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不同于野兽的声响!像是...人的脚步声?还有低低的交谈声?
敌人?!李云龙瞬间警惕起来,猛地抓起身边的斧头,屏息凝神,躲到树后。
声音越来越近,是两个人在说话,口音...似乎是本地土话?
“...找了几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
“唉,上面催得紧,说是有赤匪大头目掉下来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鬼地方,掉下来还能有活口?喂野狼还差不多...”
是敌人的搜索队!李云龙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紧了斧头,准备拼命。
那两人似乎就在附近徘徊搜索,脚步声越来越近。李云龙甚至能闻到他们抽烟的味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另一个方向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和狼的咆哮!
“不好!有狼!”
“快走!”
那两个敌兵显然被吓到了,骂骂咧咧地朝着狼嚎的方向胡乱放了两枪,然后匆忙离开了。
李云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冷汗湿透了后背。真是险之又险!
然而,狼嚎声却是真实的,而且似乎正在朝着他的方向靠近!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李云龙挣扎着站起身,握紧斧头,准备迎接新的危险。但奇怪的是,那狼嚎声似乎并没有继续靠近,反而渐渐远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冒险过去看看。小心翼翼地摸过去,拨开草丛,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只见一只半大的野狼,后腿被一个巨大的捕兽夹死死夹住,正在拼命挣扎哀嚎,地上流了一滩血。旁边还丢着一个破旧的背篓和一些散落的草药。
看来,刚才那声尖叫不是敌兵发出的,而是设置这个捕兽夹的猎人?可能是被狼和枪声吓跑了?
李云龙看着那只受伤的狼,又看了看地上的草药,心中一动。这是个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斧头,缓缓靠近。那狼感受到威胁,停止挣扎,龇着牙,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李云龙没有犹豫,用尽全身力气,一斧头精准地劈在了狼的头上!那狼哀嚎一声,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解决了眼前的威胁,李云龙立刻检查那个背篓。里面果然有一些干粮(几个粗粮饼子)和更多的草药,甚至还有一小包盐和火镰!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李云龙欣喜若狂!这些物资,足以让他再支撑好多天!
他顾不上许多,立刻生起一小堆火(选择隐蔽处,小心烟雾),将狼腿卸下一条,烤熟充饥。狼肉粗糙腥臊,但此刻无疑是美味佳肴。他又就着溪水吃了干粮,体力恢复了不少。
随后,他重新处理了伤口,用了新的草药。吃饱喝足,伤口得到处理,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看着那猎人的背篓,李云龙陷入了沉思。这附近有猎人活动,说明离人烟可能不远了。而且敌人搜索了几天没结果,可能会放松警惕。
也许...突围的机会,来了?
他仔细规划着路线,决定沿着溪流向下游走。通常溪流会汇入更大的河流,而河流附近往往会有村庄。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李云龙带上剩余的狼肉、干粮和草药,背上那个破背篓(伪装成猎人),拄着棍子,沿着溪流,开始了新的跋涉。
这一次,他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深渊求生,并未结束,但他己经看到了重返队伍,重返战场的曙光。
而他也并不知道,在他失踪的这几天,黑风岭上的情况,己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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