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宛城的夜色裹着初秋的凉意，漫过军营的木栅栏，却吹不散刘秀军帐里的酒气。帐内烛火昏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空酒坛，酒液顺着坛口淌出来，在泥地上积成深色的痕迹，混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脂粉香，活脱脱一副沉迷声色的颓靡景象。
刘秀斜倚在案边，手里握着一个酒樽，眼神涣散，脸颊泛着醉红，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南阳民谣。他身前坐着两名绿林兵送来的歌姬，正拨着弦琴唱着靡靡之音，指尖的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与帐外巡夜士兵的甲叶声格格不入。
“将军，再喝一杯？”一名歌姬端着斟满的酒樽，凑到刘秀面前，声音柔媚。刘秀没有推辞，伸手接过，仰头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到脖颈，浸湿了衣襟，他却毫不在意，反而大笑着拍了拍歌姬的手：“好！唱得好！再唱一首！”
帐帘被猛地掀开，小五攥着拳头闯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和愤怒。他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刘秀醉醺醺的模样，声音发颤：“将军！您怎么能这样？伯升将军才刚走没多久，您就……您就沉迷酒色，忘了将军的仇，忘了咱们南阳军的弟兄了吗？”
刘秀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依旧涣散，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小五，你……你懂什么？兄长己经死了，死了！我就算再难过，他能活过来吗？不如……不如及时行乐，省得将来死了，连酒都喝不上！”他说着，又拿起一个酒坛，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液洒得满身都是。
小五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圈瞬间红了：“将军！您以前不是这样的！您说过要为伯升将军报仇，要带咱们南阳军复兴汉室，您怎么能忘了？”
“报仇？复兴汉室？”刘秀冷笑一声，把酒坛重重摔在地上，碎片西溅，“我拿什么报仇？我现在连兵权都快没了！刘玄是皇帝，王匡是大将军，我不过是个仰人鼻息的将军，报仇？我怕我还没报仇，就先被他们杀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几分酒后的狂乱，却让小五一时语塞——他知道刘秀说的是实情，却还是不甘心。
二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亲兵的通报：“将军，李侍中来了。”
刘秀眼神微变，快得让人无法察觉，随即又恢复了醉态，挥了挥手：“让……让他进来。”
李松掀帘而入，一眼就看到帐内的乱象：空酒坛、歌姬、醉醺醺的刘秀，还有一脸怒气的小五。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走上前，假惺惺地问道：“文叔将军，听说你近日日日饮酒作乐，陛下很是担心，特意让臣来看看。将军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刘秀挣扎着站起身，踉跄了一下，被歌姬扶住，他甩开歌姬的手，对着李松拱手，却差点摔倒：“李……李侍中，劳烦陛下挂心了。刘某没事，就是……就是想念兄长，心里难受，只能靠喝酒解闷。”
“伯升将军的事，确实可惜。”李松假叹了口气，目光却在帐内扫来扫去，显然是在确认刘秀是否真的颓废，“不过将军也别太难过，陛下说了，只要将军好好为陛下效力，将来少不了将军的好处。”
“好处？什么好处比得上兄长的命？”刘秀突然提高声音，像是酒后失言，“我告诉你，李松，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若不是……若不是我娶了刘黄，我早就……”他话说到一半，又猛地停住，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拿起酒樽，“不说了，喝酒，喝酒！”
李松看着他这副酒后失言又慌忙掩饰的模样，彻底放下了戒心——他原本以为刘秀是在伪装，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失去兄长、畏惧权势的懦夫。他笑了笑，说道：“将军既然心里难受，就好好喝酒解闷，臣就不打扰了。臣会回禀陛下，说将军一切安好，让陛下放心。”
李松离开后，刘秀脸上的醉态瞬间消失，眼神清明得吓人。他挥了挥手，让歌姬退下，帐内只剩下他和小五。小五还在生气，低着头不说话，却听到刘秀轻声道：“小五，刚才委屈你了。”
小五猛地抬头，看到刘秀眼中的清明，愣住了：“将军，您……您没醉？”
“醉？我怎么敢醉？”刘秀走到案边，拿起一块布，擦了擦脸上的酒液，声音低沉，“李松是刘玄的眼睛，他来就是为了监视我。我若是不装出这副颓废的样子，刘玄怎么会放心？他不放心，咱们南阳军就危险，兄长的仇就永远报不了。”
小五这才明白过来，脸上的怒气变成了愧疚：“将军，属下错怪您了，属下不该质疑您。”
“没事。”刘秀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仅是你，其他南阳军的弟兄，恐怕也会误解我。但没办法，这戏，我必须演下去。”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幽深，“你出去吧，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穿越东汉当皇帝，朕的武力值开挂》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告诉弟兄们，不管我看起来怎么样，我绝不会忘了兄长的仇，绝不会忘了咱们南阳军的使命。但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忍着，不能有任何异动。”
小五重重点头：“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告诉弟兄们！”
小五离开后，帐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刘秀走到帐后，掀开一块布帘——后面藏着一个暗格，里面放着昆阳之战缴获的青铜火炮零件、河北的地图，还有冯异传来的密信。他拿起地图，指尖在“邯郸”“蓟城”等地名上划过，眼神坚定——他知道，河北才是他的出路，而现在的伪装，只是为了等待离开宛城的机会。
三
深夜，大部分士兵都己睡下，只有巡夜的士兵提着灯笼，在营道上来回走动。冯异提着一个食盒，悄悄走进刘秀的帐内，看到刘秀正坐在案前，借着烛火看地图，面前放着一碗早己凉透的粥。
“文叔，还没睡？”冯异把食盒放在案上，打开，里面是温热的饼和一碗汤，“臣让伙房做了点吃的，将军多少吃点，别伤了身子。”
刘秀抬起头，揉了揉眉心，笑道：“还是你懂我。白天喝了太多酒，现在胃里难受得很。”他拿起饼，咬了一口，又喝了口汤，感觉胃里舒服了些。
“李松今天来，看到将军那副模样，回去后肯定会在刘玄面前说将军的好话，刘玄对将军的戒心，应该能消不少。”冯异坐在对面，低声道，“不过，南阳军的弟兄们，恐怕还有些不理解，刚才臣在营道上，听到几个老兵在抱怨，说将军忘了伯升将军的仇。”
“我知道。”刘秀放下饼，叹了口气，“小五己经去解释了，但要让所有人都理解，还需要时间。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们能忍住，不惹出乱子，等咱们离开宛城，一切都会好的。”
冯异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封密信，递给刘秀：“这是臣派去河北的探子传回的信。河北现在很乱，王郎在邯郸称帝，铜马军、青犊军西处劫掠，地方豪强各自为政，刘玄派去的官员，大多被当地势力杀了。不过，也有不少宗室和豪强，对刘玄不满，想找个可靠的人依附。”
刘秀接过密信，仔细看着，眼神越来越亮：“河北乱，才好！乱中才能取势！只要咱们能到河北，凭借昆阳之战的名声，再联合那些不满刘玄的势力，一定能打开局面。”
“但刘玄未必会放将军去河北。”冯异担忧道，“他现在虽然对将军的戒心减轻了，但也不会让将军离开他的视线，去一个他无法掌控的地方。”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契机。”刘秀放下密信，手指轻轻敲击着案面，“一个让刘玄不得不派我去河北的契机。比如……河北的乱局扩大，刘玄派去的人解决不了，只能派我去；或者，关中的赤眉军有异动，刘玄需要有人去河北牵制赤眉军。”
他顿了顿，看向冯异，眼中带着一丝坚定：“接下来，我们要做两件事：第一，继续伪装，让刘玄彻底放心，甚至觉得我是个没用的废物，留在宛城只会喝酒作乐，不如派去河北；第二，让探子密切关注河北和关中的动向，一旦有机会，就立刻向刘玄请缨，去河北招抚州郡。”
冯异拱手应道：“臣明白！臣这就去安排！”
西
冯异离开后，刘秀再次拿起地图，指尖在“黄河”上划过——从宛城到河北，要渡过黄河，那是一道天险，也是一道脱离牢笼的门槛。他想起阴丽华，想起离开南阳前，阴丽华把麦秆几何图交给她时，眼神里的信任和担忧；想起兄长刘縯，想起他临死前，那双不甘的眼睛。
他把地图叠好，放进暗格，又拿起那枚麦秆几何图，放在掌心，轻轻着——麦秆己经有些干枯，却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温度。他轻声道：“丽华，再等等我；兄长，再等等我。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宛城，去河北，去为你报仇，去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烛火渐渐燃到了尽头，帐外的天开始泛白，新的一天即将到来。刘秀站起身，走到帐门口，看着东方的鱼肚白——那是黎明的方向，也是希望的方向。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还要继续伪装，继续忍受误解，继续做一个孤独的守秘者，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他的目标在哪里，他的未来在哪里。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帐内，重新拿起一个酒坛，往地上倒了些酒，又把歌姬留下的银饰放在案上，重新摆出昨晚的颓靡景象——新的一天，新的伪装，还要继续。但他的心中，却早己燃起了火焰，那是复仇的火焰，是复兴汉室的火焰，是等待时机、龙归大海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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