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第一个周末，宁州的阳光褪去了夏日的燥热，变得温柔而明亮。苏晚坐在书桌前，指尖着牛皮本里 “夏夜清单” 上 “看海边的萤火虫” 那一行字，清单边缘的折痕己经有些明显 —— 这是她一周内第三次翻开它，每次看到未打勾的条目，心里都会涌起一股想完成约定的冲动。
窗外的香樟树落下第一片黄叶，飘落在窗台上，像一封来自秋天的信。苏晚想起林亦舟在第三封信里写的：“晚晚，萤火虫会在初秋的海边出现，它们提着小灯笼，像星星落在人间，我想陪你把它们装进玻璃瓶，藏起整个夏天的浪漫。”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拿出林亦舟的笔记本，在夹着第三封信的页面里，果然找到一张泛黄的地图 —— 是宁州海边的手绘地图，上面用红色马克笔圈出一个小小的海湾，旁边写着 “萤火虫海湾，初秋七点，记得带玻璃瓶”。
“亦舟，我今天就去赴约。” 苏晚对着地图轻声说，从抽屉里找出两个透明玻璃瓶 —— 是去年夏天他们一起买的，瓶身上还贴着小小的鲸鱼贴纸，林亦舟说 “用它装萤火虫，就像把星星和大海都装在了一起”。玻璃瓶的瓶口被林亦舟特意磨过，边缘圆润不硌手，他当时还笑着说 “晚晚手嫩，可不能被划伤”。她换上浅棕色的针织开衫，抓起地图和牛皮本，匆匆下楼 —— 许曼昨天特意发来消息，说海边的萤火虫己经开始出现，还帮她查好了最佳观赏时间。
秋日的海风带着淡淡的凉意，吹在脸上格外清爽。苏晚坐公交前往海边，沿途的稻田己经染上了浅金色，远处的山峦被秋阳镀上一层暖黄，像一幅温柔的油画。她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不断向后移动的风景，想起去年秋天林亦舟带她去郊外野餐的场景：他背着装满食物的野餐篮，手里牵着她的手，走在铺满落叶的小路上，脚下的叶子发出 “沙沙” 的轻响，他笑着说 “晚晚，你听，这是秋天的声音”。
公交车到达海边站时，夕阳己经西斜，把海面染成了橙红色。苏晚按照地图的指引，沿着海岸线往萤火虫海湾走，沙滩上的细沙还留着阳光的余温，踩上去暖暖的。远处的灯塔亮着微弱的光，像在为她指引方向，和潮汐图书馆的灯塔遥相呼应。海风卷着海浪的声音，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礁石，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 “萤火虫盛宴” 伴奏。
走到海湾入口，苏晚看到许曼己经在那里等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身边放着两个折叠椅：“晚晚，你可来了！我刚问了当地的渔民，说今晚萤火虫会很多，我们赶紧找个好位置。” 许曼笑着递过一个热乎的红薯，“刚在路边买的，你最爱吃的糖心红薯，暖暖手。”
苏晚接过红薯，温热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谢谢你，曼曼，每次都陪我折腾。”
“跟我还客气什么。” 许曼拍了拍她的肩膀，“亦舟肯定也希望有人陪你完成这些约定，他最不放心你一个人了。”
两人沿着海湾的小路往里走，路边的芦苇长得很高，秆子是浅褐色的，顶端的芦花在秋风里轻轻摇晃，像一团团柔软的棉絮。走到地图上标记的位置，苏晚惊喜地发现，这里有一片小小的草地，草叶还带着秋日的翠绿，间或夹杂着几株浅黄的小野花，草地旁边就是海边，视野开阔，正好能看到夕阳和灯塔。她们打开折叠椅坐下，许曼从保温桶里拿出热可可，递给苏晚：“亦舟以前带你来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给你冲热可可？”
“嗯，” 苏晚点点头，喝了一口热可可，熟悉的甜味在舌尖蔓延，“他总说‘晚晚怕冷，热可可能暖身子’，还会在里面加一勺蜂蜜，说这样更甜。” 她想起去年冬天，林亦舟在海边给她冲热可可，不小心把蜂蜜洒在了手上，却还笑着说 “没关系，甜到心里就好”，当时她还帮他擦掉手上的蜂蜜，指尖触到他温热的掌心，心跳不由得加快。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沉入海平面，只留下一片淡淡的余晖，把天空染成了粉紫色。就在这时，第一只萤火虫从草丛里飞了出来 —— 它的身体只有指甲盖大小，翅膀是透明的，微微颤动着，尾部的绿光像一颗小小的 LED 灯，忽明忽暗，带着温柔的节奏。苏晚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盯着那只萤火虫，看着它慢悠悠地飞过草地，翅膀划过空气时，几乎听不到声音，只有绿光在夜色里留下一道浅浅的轨迹，像流星划过夜空。
“哇，真的有萤火虫！” 许曼兴奋地压低声音，怕惊扰了这些小生灵，也拿起玻璃瓶开始捕捉，“亦舟说得没错，这里的萤火虫真的像星星落在人间。”
苏晚赶紧拿起玻璃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 玻璃瓶被她提前焐热过，怕冰凉的玻璃吓到萤火虫。那只萤火虫似乎并不怕人，慢悠悠地飞到瓶口，在边缘盘旋了两圈，才轻轻飞进瓶子里。它在瓶中停了停，尾部的绿光闪了闪，像是在打量这个新环境，然后开始绕着瓶壁飞行，绿光在透明的玻璃上流转，把瓶身都染成了淡淡的绿色，像装了一颗会动的星星。
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从草丛里飞了出来，有的独自飞行，有的成对结伴，翅膀的颤动声在安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像细雨落在树叶上的 “沙沙” 声。它们的绿光有深有浅，深的像翡翠，浅的像玉石，漫天飞舞时，形成一片流动的星河，把草地和海边都笼罩在温柔的绿光里。有几只萤火虫停在苏晚的针织开衫上，尾部的绿光轻轻闪烁，像是在和她打招呼，她不敢动，怕惊扰了这些小小的访客，指尖能感受到它们翅膀轻轻划过布料的触感，细微而柔软。
苏晚看着瓶子里的萤火虫，眼眶渐渐 —— 她想起林亦舟在 “夏夜清单” 里写的 “要和晚晚一起，把萤火虫装进玻璃瓶，许一个关于永远的愿望”。当时她还笑着问他 “萤火虫会听到我们的愿望吗”，他认真地说 “会的，它们是传递愿望的小使者，会把我们的爱带到天上”。她对着瓶子轻声说：“亦舟，你看，我们做到了，萤火虫真的好漂亮，它们好像真的在听我们说话。”
就在这时，苏晚的指尖突然触到口袋里的硬物 —— 是从牛皮本里掉出来的一张便签，她赶紧拿出来一看，是林亦舟的字迹：“晚晚，若你看到萤火虫，说明你己经赴约了。在你右手边的芦苇丛里，藏着‘秋日的秘密’，是我为你准备的第西封信，还有我们的‘愿望纸条’。”
“秋日的秘密？” 苏晚心里一暖，小心翼翼地把停在身上的萤火虫轻轻拂开，按照便签的提示，在右手边的芦苇丛里寻找 —— 芦苇秆间的缝隙里，也有几只萤火虫在飞舞，绿光把芦苇的影子映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图案。很快，她看到一个用米白色防水布包裹的小木盒，盒身上刻着小小的萤火虫图案，翅膀的纹路清晰可见，和玻璃瓶里萤火虫的翅膀一模一样，带着林亦舟独有的浪漫。
她小心地打开木盒，里面铺着浅棕色的绒布，放着一封折叠的信纸，还有一张泛黄的纸条，绒布上还放着一颗小小的荧光石 —— 是林亦舟去年从海边捡的，说 “晚上能发光，像萤火虫的小伙伴”。信纸的开头，熟悉的字迹瞬间让苏晚红了眼眶：“晚晚，这是我写给你的第西封信，藏在萤火虫海湾，等你在秋日的夜晚来读。”
信里写着：“你还记得去年秋天，我们约定来这里看萤火虫吗？当时你说‘想把萤火虫装进玻璃瓶，许一个永远在一起的愿望’，我就记在了心里，提前三个月就来这里踩点，还跟渔民打听萤火虫出现的时间，怕错过和你的约定。我发现这里的萤火虫喜欢停在芦苇丛里，就特意把木盒藏在那里，还在周围种了几株萤火虫爱吃的三叶草。我在木盒里放了我们的‘愿望纸条’，是去年夏天你写的，你说‘希望每年都能和亦舟一起看萤火虫、看星星、看大海’，我把它藏在这里，想等我们一起来的时候，再把它拿出来，贴在我们的‘时光墙’上 —— 对了，时光墙就在老房子的阁楼里，我己经钉好了木板，就等你贴满我们的回忆。”
苏晚拿起那张 “愿望纸条”，上面是她的字迹，还带着当时不小心滴上的咖啡渍：“2024 年 8 月 20 日，和亦舟约定，每年初秋都来海边看萤火虫，许一个永远在一起的愿望。” 纸条的背面，是林亦舟的字迹，旁边还画了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我会陪晚晚实现每一个愿望，永远永远。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愿望写成故事，讲给我们的孩子听。”
“亦舟……” 苏晚哽咽着，眼泪滴在纸条上，晕开了 “永远” 两个字。许曼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指着身边飞舞的萤火虫：“你看，它们好像在为你祝福呢，亦舟肯定也在看着。”
苏晚点点头，继续往下读信：“晚晚，我知道我不能陪你完成所有的约定，但我希望你能带着我的爱，继续走下去，把我们的愿望一个个实现。萤火虫的寿命很短，但它们的光很亮，就像我们的爱，虽然不能永远陪伴，却能永远留在你的心里。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把玻璃瓶里的萤火虫放生，让它们带着我们的愿望，飞向更远的地方 —— 对了，放生的时候要对着灯塔许愿，灯塔会把我们的愿望传递到天上，我就能听到了。”
夜色渐浓，海边的萤火虫越来越多，有的停在草叶上，有的飞在海面上，绿光倒映在海水里，和远处灯塔的光、天上的星星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哪是星光，哪是萤火，哪是灯光。苏晚按照信里的提示，走到海边，打开玻璃瓶的盖子 —— 瓶里的萤火虫似乎知道要被放生，慢慢飞了出来，在她头顶盘旋了两圈，然后一起朝着灯塔的方向飞去，绿光连成一条长长的光带，像一条会飞的项链。她对着灯塔轻声许愿：“亦舟，我会带着我们的爱，继续完成约定，把我们的故事好好写下去，你放心吧。”
离开海湾时，苏晚把第西封信、“愿望纸条” 和荧光石小心地放进牛皮本里，木盒则藏回芦苇丛中，还特意在周围撒了一把三叶草种子 —— 是林亦舟去年留下的，说 “明年就能长出新的三叶草，给萤火虫当食物”。秋日的海风里，萤火虫的绿光在身后闪烁，远处的灯塔亮着温暖的光，像林亦舟温柔的目光，陪伴着她回家的路。
回到家，苏晚坐在书桌前，翻开牛皮本，把荧光石放在旁边，它在台灯下泛着淡淡的绿光，像一只小小的萤火虫。她拿起笔，在第西封信的旁边写下：“第五章：秋海边的萤火虫约定 —— 他把秋日的浪漫藏在萤火虫的绿光里，藏在愿望纸条的字迹里，藏在荧光石的微光里，藏在每一个不想错过的约定里。原来最好的爱情，就是即使不能永远陪伴，也会用尽全力，为对方留下满世界的温柔。而我，会带着这份温柔，继续完成我们的‘夏夜清单’，把未实现的愿望，一个个变成现实，让每一只萤火虫，都成为我们爱情的见证者。”
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和窗外的秋风声、远处的海浪声、荧光石的微光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温柔的秋日之歌。苏晚知道，这个秋天，有林亦舟的回忆陪伴，有萤火虫的微光守护，她不会孤单，会带着这份爱，继续书写他们的故事，让每一个秋天，都充满属于他们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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