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苏婉的事情,萧煜带着一身疲惫和满心愧疚,来到了江清月的房门外。
屋内没有点灯,一片昏暗。江清月独自坐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背影单薄而孤寂。
“清月…”萧煜推门而入,声音沙哑低沉,“苏婉的事…我都知道了。是我糊涂,错信于人,让你受委屈了。”
江清月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仿佛没有听到。
萧煜走到她身后,看着她冷漠的背影,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对不起…”他再次开口,这三个字重若千斤。
良久,江清月才缓缓转过身。月光照在她脸上,一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她看着萧煜,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情,也没有了近日的冰冷,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沉寂。
“王爷何错之有?”她轻轻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苏小姐温婉可人,又对王爷情深意重,王爷怜惜她,信任她,是人之常情。”
这平静的话语,比任何指责都让萧煜心痛。他宁愿她哭,她闹,她骂他,也好过这般死水无波。
“清月,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有怨。是我不好…”他试图靠近。
“王爷言重了。”江清月微微侧身,避开了他伸出的手,唇边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妾身不过是王爷棋盘上的一颗子,有用时便拿起来,碍事时便可弃之。何敢有怨?”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剖开了两人之间最深的隔阂——前世的背叛与今生的猜疑。信任一旦崩塌,重建谈何容易?
萧煜看着她眼中那抹彻底的疏离和自嘲,所有解释的话语都哽在喉间。他知道,有些伤害己经造成,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裂痕己然深可见骨,需要更多的时间和行动去弥合,甚至…可能永远无法完全愈合。
这一夜,两人相隔不过数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苏家倒台,苏婉被囚,朝堂风波暂告一段落。慕容明宸在太庙静养多时,心智逐渐恢复清明,虽仍显稚嫩,但己初具帝王威仪。
萧煜将朝政大权逐步交还,他深知,经过地宫之事与苏婉风波,他与江清月都需要一个全新的开始。
这日,他再次来到江清月房中,手中拿着一份明黄的卷轴。
“这是陛下的旨意,”萧煜将卷轴放在她面前,“为你正名。慕容昭月公主,为国捐躯,追封‘忠烈’。江清月,公孙氏遗孤,秉性纯良,特赐还本姓,名‘公孙月’,册封‘安宁郡主’,享亲王俸禄,可立府别居。”
江清月,不,现在是公孙月了。她看着那份旨意,神色复杂。这算是补偿吗?用身份和地位来弥补那道深刻的裂痕?
“至于你我…”萧煜看着她,目光深邃而坚定,“前世种种,是我负你。今生纠葛,是我又错待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只问一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若我愿舍弃摄政王之位,抛却京城繁华,只带你去寻南疆解蛊之法,游历天下,过寻常百姓的日子…你,可还愿意与我同行?”
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权力、地位,比起失去她,都不值一提。他要用余生的陪伴和行动,去弥补曾经的过错。
公孙月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他。舍弃一切?这不像她认识的那个权倾朝野的萧煜。
她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真诚和决绝,心中冰封的某个角落,似乎被狠狠撞击了一下。前世的执念,今生的怨怼,在生死边缘的相依,在樱花树下的心动,在猜疑偏心中的冰冷…无数画面在她脑中飞速闪过。
良久,在萧煜几乎要放弃希望时,她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蛊毒…能解吗?”
萧煜眼中瞬间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他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语气斩钉截铁:“一定能!无论天涯海角,无论需要多久,我陪你。”
公孙月看着他紧握的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眼中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她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这或许不是原谅,但她愿意,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不是为了慕容昭月,也不是为了江清月,只是为了此刻的公孙月,和这个愿意为她放弃一切的萧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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