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
这个字，从苏晚的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经过灵魂洗礼般的虔诚。
仓库门口的安保总监张毅，彻底愣住了。
他跟了苏晚十年，从她还是一个部门经理，一路看着她坐上天穹集团华东区总裁的宝座。在他的印象里，苏晚永远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冰山女王，冷静、果决、强大，仿佛没有任何事情能让她动容。
他从未见过她用如此……狂热，甚至可以说是敬畏的眼神，去看待一个人。
更何况，对方只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
张毅的目光，不由得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穿着普通T恤和牛仔裤的年轻人。他想从对方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特殊之处，但他失败了。
陈凡的表情，依旧是那样的平静，平静得近乎于淡漠。
面对苏晚那近乎于“封神”的宣言，他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故作谦虚。他的眼神，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门口那群如临大敌的黑衣保镖，然后又落回到苏晚的脸上。
“我不是神。”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只是一个……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的，债主。”
债主？
张毅更加困惑了。
苏晚却是心头一颤，立刻就明白了陈凡话中的深意。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张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张总监，你带人守在外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这座仓库三米之内。”
“可是，苏总，您的安全……”
“执行命令。”苏晚的声音，冷若冰霜。
“是！”张毅不敢再多言，立刻躬身领命，带着他的人，退出了仓库，并关上了那扇沉重的铁门。
仓库内，再次恢复了安静。
只剩下陈凡和苏晚两个人，站在一片狼藉的服务器矩阵之间。
“陈先生……”苏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场商业谈判，而不是信徒的朝拜，“您刚才，为天穹集团化解了一场足以致命的危机。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天眼’计划的首席架构师，两百万年薪，以及项目5%的原始股，从现在起，正式生效。”
她停顿了一下，看着陈凡那张毫无波澜的脸，继续说道：“但这，远远不够。我知道，这甚至不足以衡量您刚才所做的一切的万分之一。所以，请您开个价。只要是天穹集团能给得起的，我们绝不还价。”
这番话，她说得极有诚意。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陈凡刚才所展现出的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来衡量。
他不仅是拯救了天穹集团，更是掌握了一种足以颠覆整个互联网世界的力量。这样的人物，别说是两百万年薪，就算是两亿，甚至是二十亿，只要能将他牢牢地绑定在天穹集团的战车上，都是值得的。
然而，陈凡听完她的话，却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苏总，你搞错了一件事。”
“什么？”
“我不是来给你打工的。”陈凡的目光，平静地迎向苏晚，“我也不需要你开价。因为我的价码，你给不起。”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陈凡这样的人物，又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
“那……您的意思是？”
“合作。”陈凡吐出了两个字。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冰冷的服务器机柜，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整个天穹集团都为之震动的野心。
“我要的，不是你们的薪水，也不是那点可怜的股份。”
“我要‘墨菲斯’。”
苏晚的瞳孔，瞬间放大！
“您……您要‘墨菲斯’？可是，它不是己经被您……”
“我只是摧毁了它的‘蜂后’主逻辑，让它陷入了暂时的瘫痪。”陈凡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光芒，那是一个顶级科学家看到了世间最完美的研究素材时，才会有的光芒，“但它那遍布全球的‘蜂群’网络，那些超越时代的底层代码，都还在。那是一座……尚未被开发的金矿。”
“我要天穹集团动用全部资源，配合我，对‘墨菲斯’的残骸，进行全面的捕获和解析。”
“我要以它的代码为基础，重构‘普罗米修斯’，打造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全球网络世界的……唯一君主。”
苏晚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她被陈凡那庞大到近乎疯狂的野心，给彻底震慑住了！
他不要钱，不要股份！
他要的，是那个曾经差点毁灭了天穹集团的“魔鬼”，他要将这个魔鬼，驯化成只属于他自己的……武器！
这是一个何等狂妄，又何等……的计划！
如果真的能成功，那么天穹集团将拥有的，就不仅仅是一个“主动防御系统”了。
他们将拥有……审判全球所有网络对手的……权杖！
“这个项目，代号就叫‘奇点’。”陈凡继续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己决定好的事情，“项目的所有权，归我个人所有。天穹集团，作为合作方，享有该技术未来商业化的，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分成。”
“作为交换，”他看着苏晚，说出了自己的条件，“第一，天穹集团必须为‘奇点’项目，提供无上限的资金和算力支持，包括但不限于，为我建立一个全球最顶级的私人超算中心。”
“第二，幻影安全实验室，以及其所有成员，从现在起，完全脱离天穹集团的编制，成为我‘奇点’项目的专属团队，只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
“第三，”陈凡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要天穹集团动用你们所有的法务和资本力量，帮我，收购一家公司。”
“什么公司？”苏晚下意识地问道。
陈凡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辉煌。”
辉煌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林锐的父亲，林国栋的公司！
苏晚的瞳孔，再次剧烈地收缩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陈凡和这家公司有什么渊源，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陈凡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中那股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恨意。
她沉默了。
陈凡提出的这三个条件，每一个，都堪称苛刻到了极点。
无上限的资金支持，这等于是在烧钱。
将幻影实验室这支王牌力量拱手相让，更是等于自断一臂。
至于动用整个集团的力量，去对付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这简首就是杀鸡用牛刀。
但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因为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陈凡给出的那“百分之三十的收益分成”，看似是天穹集团吃了大亏，但苏晚心里清楚，这己经是陈凡看在自己之前“求救”的诚意上，所能给出的、最慷慨的……恩赐。
没有陈凡，天穹集团现在可能己经不复存在了。
而有了陈凡，有了那个名为“奇点”的未来，别说是百分之三十，就算是百分之三，都足以让天穹集团，凌驾于全球所有竞争对手之上！
这是一个，她无法拒绝，也不可能拒绝的……交易。
“好。”
苏晚只说了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支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
然后，她当着陈凡的面，用一种无比清晰、无比郑重的声音，说道：
“我，苏晚，以天穹集团华东区总裁及集团董事的身份，在此正式同意，与陈凡先生达成以下合作协议。”
她将陈凡刚才提出的三个条件，一字不差地，全部复述了一遍。
“以上协议，自此刻起，即时生效。后续所有法律文件，将在一周内，补充完毕。”
说完，她关掉了录音笔，将它，郑重地递到了陈凡的面前。
“陈先生，合作愉快。”
陈凡接过了那支小小的录音笔。
这支笔里，记录的不是一段简单的对话。
而是一个，未来足以撼动世界的商业帝国，与另一个，即将君临网络世界的科技霸主之间，所立下的，第一份……契约。
“合作愉快。”
陈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重生以来，他所布下的所有棋子，在这一刻，终于全部连成了一线！
比特币，是他未来的资本。
“普罗米修斯”，是他手中的利剑。
而天穹集团，就是他撬动整个世界，最坚实的那根……杠杆！
复仇与霸业的画卷，从这一刻起，才算是真正地，缓缓展开！
就在这时，陈凡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是林锐发来的。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一张照片，和一句话。
照片上，是两个正在小区楼下，散步的中年男女。他们的脸上，带着朴实而幸福的笑容。
正是陈凡这一世的父母！
而照片下面的那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
【陈凡，你的‘奇遇’，很了不起。但是，不知道你的‘李爷爷’，能不能保佑你的家人，也永远这么幸运呢？】
陈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一股冰冷彻骨的、如同实质般的杀意，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
整个仓库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刻，骤然下降了十几度！
苏晚站在他的身旁，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她甚至忍不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她看到，陈凡那双原本平静如星空的眼眸，此刻，己经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燃烧着熊熊怒火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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