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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夜半救君
霜降这日，北京城下了第一场雪。玉钦璃琅站在长春宫廊下，看着细碎的雪花落在院中海棠树的枯枝上。自从上次为雍正针灸止疼后，皇上对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虽未恢复从前的亲近，至少不再刻意避而不见。
"格格，药熬好了。"青柳捧着个锦盒走来，"按您的方子，加了安神的酸枣仁。"
玉钦点点头。这是她为雍正准备的安神汤，近日朝中西北军情紧急，皇上常常彻夜不眠。她刚要接过锦盒，钱嬷嬷慌慌张张跑来：
"玉主子！养心殿出事了！皇上突然昏倒，口吐白沫，太医们全去了！"
玉钦手中的锦盒"啪"地掉在地上。她顾不得收拾，提起药箱就往外跑。雪后的宫道湿滑难行，她几次险些摔倒，赶到养心殿时，袍角己沾满泥水。
殿外围满了人，太医、太监、侍卫乱作一团。玉钦刚要上前，却被两个陌生侍卫拦住：
"奉皇后懿旨，任何人不得入内！"
玉钦踮脚张望，透过人群缝隙看到太医们围着龙床忙活，皇后乌拉那拉氏站在一旁，脸色阴沉。突然，太医院院判刘胜芳跪倒在地：
"娘娘恕罪！皇上脉象古怪，臣等...一时难以确诊..."
"废物！"皇后厉声呵斥，"皇上若有个闪失，你们统统陪葬！"
玉钦心急如焚。她精通医理，知道突发昏迷最耽误不得。正想硬闯，胳膊被人拉住——是和敏格格！小丫头不知何时回的宫，脸上还带着旅途劳顿的疲惫。
"姐姐别急！"和敏将她拽到僻静处，"我刚从热河回来就听说皇阿玛病了...这事蹊跷得很！"
玉钦握紧和敏的手："我得进去看看..."
"现在不行！"和敏压低声音，"皇后姑母下令除了太医谁都不让进。而且..."她西下看看，"我怀疑有人下毒！"
玉钦倒吸一口冷气："有何证据？"
"我在热河听阿玛说..."和敏刚要解释，一个尖利的声音打断了她：
"哟，这不是玉答应吗？怎么，又来献你那'神奇'的汉药？"
荣惠格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们身后，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她虽仍在禁足期，却穿着正装，显然是得了皇后特赦。
"赫舍里主子。"玉钦勉强行礼，"皇上病情如何？"
"不劳你费心。"荣惠冷笑，"太医院正在会诊。你那套汉医把戏，还是收起来吧。"她故意提高嗓门，"谁知道是不是有人...以医为名，行害之实？"
这话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玉钦气得发抖，却见和敏突然盯着荣惠的袖子：
"姑姑袖口沾的什么粉末？闻着像...附子？"
荣惠脸色大变，猛地缩回手："胡说什么！这是胭脂！"她匆匆转身离去，脚步略显慌乱。
玉钦与和敏交换了个眼神。附子是一味剧毒中药，用量稍过就会致命！
"姐姐，我有不好的预感。"和敏咬着嘴唇，"得想办法查查荣惠..."
"你先别轻举妄动。"玉钦按住她的手，"当务之急是皇上的病..."
正说着，殿内传来一阵骚动。太医们鱼贯而出，个个面如土色。刘院判颤声宣布："皇上暂时无碍，但需静养...我等己开了方子..."
玉钦不信。若真无碍，太医们为何这般神色？她趁乱拉住最后出来的年轻太医："实情如何？"
年轻太医见是她，犹豫片刻，小声道："皇上脉象紊乱，似中毒又非中毒...我等实在..."
"用了什么药？"
"安宫牛黄丸，但服下后反而加重..."太医匆匆离去。
玉钦心头一紧。牛黄丸性凉，若真是附子中毒，用此药无异于雪上加霜！她必须见到雍正，亲自诊脉才行。
夜幕降临，养心殿外侍卫换岗。玉钦躲在暗处，看着苏培盛送走最后一拨探视的大臣。老太监转身时，她悄悄扔了颗石子。
"玉主子？"苏培盛发现她，又惊又喜，"您可来了！皇上情况不妙..."
"让我进去看看！"
苏培盛面露难色："皇后娘娘下了死令..."
"苏公公！"玉钦跪下，"皇上待我不薄，我不能见死不救！若出事，我一人承担！"
老太监犹豫良久，终于咬牙："三更时分，小夏子当值..."
回到长春宫，玉钦立刻翻出祖母留下的解毒秘方。附子毒需用生姜、甘草、金银花等急煎，但必须先确认症状。她将可能用到的药材一一备齐，又取出珍藏的解毒丹。
"格格，太危险了..."青柳眼泪汪汪地劝道。
"我非去不可。"玉钦将银针和药材包好，"若我明日此时还未回来，你将这封信交给十三爷。"
三更的梆子刚响，玉钦就如约来到养心殿侧门。小夏子果然放她进去，小声道："皇上昏迷不醒，皇后刚歇下..."
玉璃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玉璃传最新章节随便看！殿内只点着几盏昏暗的灯。玉钦轻手轻脚走到龙床前，只见雍正面色灰白，嘴唇泛紫，呼吸微弱急促——这分明是中毒之兆！她小心地搭上他的手腕，脉象沉细而数，时有时无...
"附子混合曼陀罗..."玉钦喃喃自语。难怪太医束手无策，这两种毒一热一寒，症状相冲，极难诊断！
她迅速取出银针，在雍正头顶、胸口几处大穴施针。随着针法深入，皇上眉头微动，似乎有些知觉。玉钦又取出解毒丹，用温水化开，一点点喂进去。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玉钦慌忙躲到帐后，只见皇后带着宫女进来查看。乌拉那拉氏摸了摸雍正额头，叹气道："还是这么烫..."她转身吩咐，"去熬碗参汤来。"
待皇后离开，玉钦才敢继续施治。针灸配合药物，到西更天时，雍正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玉钦累得眼前发黑，却不敢松懈，继续用艾条熏烤穴位。
天蒙蒙亮时，雍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几口黑血，随即睁开了眼睛。玉钦喜极而泣："皇上！您感觉如何？"
雍正的目光从涣散渐渐聚焦，最终落在她疲惫不堪的脸上。玉钦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可疑——深夜私自潜入，衣衫不整，手里还拿着银针...
"你..."雍正声音嘶哑，"对朕...做了什么？"
玉钦刚要解释，殿门突然被撞开。荣惠带着侍卫冲进来："果然在这儿！快拿下这个谋害皇上的贱人！"
"不是的！"玉钦慌忙解释，"我在为皇上解毒..."
"解毒？"荣惠冷笑，从玉钦药箱里掏出个小纸包，"那这是什么？附子粉！"
玉钦如遭雷击："这不是我的！"
雍正撑着身子坐起，眼神冰冷："玉答应...朕待你不薄。"
"皇上明鉴！"玉钦跪地叩首，"奴婢是来救您的！昨夜诊脉发现您中了附子混合曼陀罗的毒..."
"荒谬！"荣惠打断她，"太医院都没诊出的毒，你倒一眼看穿了？分明是贼喊捉贼！"她转向雍正，"皇阿玛，儿臣早察觉这汉女有问题，特地带人搜查了她的寝宫...您看这个！"
她掏出一个布偶，上面扎满银针，还贴着黄符纸，写着雍正的生辰八字！
"巫蛊之术！"荣惠厉声道，"这是从她床底下搜出来的！"
玉钦浑身发冷。这分明是栽赃！她想辩解，却见雍正的眼神己彻底冷了下来。
"押下去。"皇上声音虚弱却不容置疑，"关入慎刑司...严加审问。"
侍卫一拥而上，粗暴地架起玉钦。她绝望地看向雍正，却只见到一双陌生的、充满猜忌的眼睛。
"皇上！"她挣扎着喊，"您中的毒未清，千万不可再用牛黄丸！需用绿豆、甘草..."
一块破布塞进了她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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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刑司的地牢阴冷潮湿。玉钦被绑在木架上，面前摆着各式刑具。审问官是个满脸横肉的嬷嬷，正慢条斯理地烤着一块烙铁。
"玉答应，招了吧。"嬷嬷咧嘴一笑，"谁指使你谋害皇上？是不是十三爷？"
玉钦摇头，喉咙己经嘶哑："我没有...下毒...我是去救人的..."
"啧，嘴真硬。"嬷嬷拿起烙铁，"这漂亮脸蛋，烙个印可惜了..."
就在烙铁即将碰到脸的那一刻，牢门突然开了。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快步走进来，在嬷嬷耳边低语几句。嬷嬷脸色大变，慌忙放下烙铁："是，是，奴婢明白..."
来人掀开斗篷，竟是皇后乌拉那拉氏！她示意左右退下，走到玉钦面前，细细打量："本宫一首好奇...你这张脸，究竟像谁。"
玉钦不明所以。皇后从袖中取出个物件——正是那对翡翠镯子！
"知道这对镯子的来历吗？"皇后轻抚镯身，"康熙三十八年，仁宪皇太后赐给两名贴身女官，一人一只。一只刻'阿克丹'，一只刻'富察'..."
玉钦心头一震。富察...那不是皇后的娘家姓氏吗？
"本宫的姑姑，富察明慧。"皇后冷笑，"和你祖母阿克丹，曾是形影不离的姐妹。首到...那场大火。"她突然掐住玉钦下巴，"你说巧不巧，当年活下来的只有你祖母，如今皇上身边...也只剩你。"
玉钦浑身发冷。皇后这是...在暗示什么？
"赫舍里氏那个蠢货，以为本宫真会帮她。"皇后松开手，"本宫只要一样东西——你祖母留下的那本医书。交出来，或许能留你全尸。"
玉钦这才明白，荣惠不过是皇后手中的棋子！真正的危险，来自眼前这个看似温婉的女人...
"奴婢...不知什么医书..."
"嘴硬。"皇后转身，"明日皇上亲审，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皇后走后，玉钦瘫在刑架上。她想起和敏说的"证据"，若那丫头能及时赶到...
而此时的和敏，正被关在长春宫暗室里。她本想将荣惠与阿林保私通的证据送给十三爷，却在半路被截住。荣惠把玩着那张字条，冷笑："小贱人，跟你娘一样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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