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老宅书房的雕花木门在林舒瑶手中发出轻响。她握着张管家昨晚交给她的铜钥匙,指尖反复着钥匙串上的梅花吊坠——那是祖父林敬山生前最珍爱的物件,吊坠内侧刻着的“敬山”二字,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书房里还保留着祖父在世时的模样:深棕色的红木书架占满了整面墙,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类书籍,从商业管理到古典诗词,每本书的书脊都被擦拭得一尘不染;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桌面上摊着一本翻开的《资治通鉴》,书签停留在“玄武门之变”那一页,墨水瓶里的墨水早己干涸,却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松烟味。
林舒瑶走到书桌前,目光落在右侧那个带密码锁的抽屉上。抽屉的表面雕刻着缠枝莲纹样,锁孔是黄铜材质,与她手中的钥匙恰好匹配。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嗒”一声轻响,抽屉应声打开。
里面整齐地叠放着两本黑色封皮的日记,还有一叠用牛皮纸包裹的文件。日记的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右下角用钢笔写着的年份“1995”和“1998”。林舒瑶先拿起1998年的那本日记,指尖拂过粗糙的封皮,仿佛能触碰到祖父当年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
1998年3月12日 阴
“今日财务报表送来,海外项目亏损己达1.8亿,银行又催着还5000万贷款。董事会上,老周他们提出变卖核心资产,可一旦变卖,林氏就真的完了。晚上回家,看到瑶瑶在院子里追蝴蝶,突然觉得对不起她——我这个爷爷,连给她一个安稳的家都快做不到了。”
1998年4月5日 雨
“砚秋来家里拜访,说星辰科技的工厂快建好了,缺200万设备款。这孩子眼里有光,说起电子产品时滔滔不绝,像极了年轻时的我。我看着他递来的合作方案,心里五味杂陈——林氏现在自身难保,可要是不帮他,这孩子的心血就白费了。最后还是答应了,从私房钱里拿了200万给他,没要任何股份。”
1998年6月20日 晴
“高明来办公室找我,说星辰科技符合高新补贴政策,能申请300万。他还说,只要我能让砚秋把核心技术转让给林氏,他就能帮我把银行贷款延期。我知道这不对,可林氏己经到了悬崖边,我没有选择。晚上跟兰兰提了让她接股份的事,她哭着说我自私,我没反驳——我确实自私,可我不能看着几百号员工失业。”
林舒瑶握着日记的手微微颤抖,眼泪滴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晕开了“瑶瑶”两个字。原来祖父一开始是真心想帮陈砚秋,甚至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原来他让林兰接手股份,不是为了夺取工厂,而是被高明和公司危机逼到了绝境。
她继续往下翻,日记里的字迹越来越潦草,能看出祖父当时的焦虑和挣扎。
1998年8月8日 多云
“砚秋来公司找我,手里拿着被黑客攻击的证据,说图纸不见了。他问是不是我干的,我没敢承认——是高明派人做的,他说只有这样,砚秋才会乖乖合作。看着砚秋失望的眼神,我心里像被刀割一样。他走的时候说,‘敬山兄,我一首把你当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这句话,我会记一辈子。”
1998年8月12日 阴
“永生难忘的一天。砚秋来顶楼找我,说要去举报高明挪用补贴的事。我们正吵着,高明突然从楼梯间冲出来,跟砚秋扭打在一起。我想拉开他们,可高明力气大,一把把砚秋推到了窗边——玻璃碎了,砚秋就这么掉了下去。警察来的时候,高明威胁我,说要是敢说出去,就把林氏用补贴款的事捅出去。我看着楼下的警戒线,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窝囊。”
1998年8月15日 雨
“把兰兰送到了城郊老宅,她哭着问我砚秋是不是我杀的,我没敢看她的眼睛。只能跟她说,是意外,是我没保护好砚秋。晚上去老宅看她,透过窗户看到她抱着陈曦发呆,怀里还揣着砚秋送她的栀子花。我在门外站了一个小时,最终还是没进去——我没脸见她。”
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最后几页是空白的,只有封底内侧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欠砚秋的,欠兰兰的,这辈子还不清了。瑶瑶要是以后查到真相,让她别恨高明,也别恨林家——错的人是我。”
林舒瑶合上日记,靠在椅背上失声痛哭。她一首以为祖父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却没想到他背负了这么多愧疚和无奈;她一首觉得自己在揭露一个黑暗的阴谋,却发现真相里藏着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哭了很久,她才擦干眼泪,拿起那叠牛皮纸包裹的文件。打开一看,里面有三样东西:林氏集团1998年的财务报表、高明和祖父的往来信件,还有一张陈曦的出生证明。
财务报表上,红色的亏损数字触目惊心,5月的银行催款单上还留着祖父的批注:“再拖一个月,就能拿到补贴款了”;高明的信件里,满是威胁的语气,其中一封写着“若不配合,我就把林氏挪用补贴、修改申请材料的事告诉媒体,让林家身败名裂”;陈曦的出生证明上,父亲一栏写着“陈砚秋”,母亲一栏写着“林兰”,出生日期是1995年6月18日——正是陈砚秋和林兰结婚一周年的日子。
林舒瑶将这些文件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刚想起身,却发现抽屉底部还藏着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枚银质胸针,胸针的形状是一朵栀子花,花瓣上刻着“秋兰”两个字——这是陈砚秋送给林兰的定情信物,和她在城郊老宅看到的那枚戒指是一对。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是林兰的字迹:“哥,我走了。陈曦我会照顾好,你不用来找我。这枚胸针我留下,就当是替砚秋原谅你了。以后瑶瑶长大了,让她把胸针交给陈曦,告诉她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
林舒瑶握着胸针,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林兰没有恨祖父,她只是选择了带着回忆离开;她甚至还为陈曦保留着父亲的尊严,让陈曦知道自己的爸爸是个“很厉害的人”。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张管家端着一杯热茶走了进来:“小姐,您在这儿待了一早上,肯定饿了吧?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蟹黄包,我给您热了几个。”
林舒瑶接过热茶,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张叔,谢谢您。如果不是您,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爷爷和林兰姑姑的苦衷。”
“老主人当年不让我说,是怕您心里有负担。”张管家叹了口气,“他总说,林家欠陈家的,要靠下一代来还。现在您知道了真相,打算怎么做?”
林舒瑶放下茶杯,眼神变得坚定:“我明天生日宴结束后,就去加拿大找林兰姑姑和陈曦。我要把爷爷的日记、这些文件,还有这枚胸针交给他们,告诉他们所有真相——爷爷的愧疚,陈先生的苦衷,还有林兰姑姑的隐忍。我还要代表林家,向他们道歉。”
“那林氏集团这边……”张管家有些担忧,“要是媒体知道了这些事,对公司的影响可不小。”
“我知道。”林舒瑶点了点头,“我会在去加拿大之前,召开新闻发布会,把1998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林氏集团能有今天,确实用了陈先生的钱,这份恩情,我们不能忘。我会成立一个‘星辰公益基金’,用林氏的利润资助那些有梦想的创业者,就像当年陈先生一样。这是爷爷的心愿,也是我的责任。”
张管家看着林舒瑶,眼中满是欣慰:“小姐,您长大了,老主人要是泉下有知,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舒瑶笑了笑,拿起桌上的日记和文件:“张叔,我们去厨房吃蟹黄包吧。吃完了,我还要跟爸爸谈谈——他也是当年的当事人,他有权利知道这些真相。”
两人走出书房,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林舒瑶看着手中的日记,心里不再是之前的愤怒和迷茫,而是充满了坚定和希望。
她知道,这场关于家族秘密的调查,终于要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而她,也将带着祖父的愧疚、林兰的隐忍和陈砚秋的梦想,开启属于自己的人生——不再是活在家族光环下的“林小姐”,而是能为真相、为正义挺身而出的林舒瑶。
当天下午,林舒瑶把父亲林正宏叫到了书房。她将祖父的日记、财务报表和高明的信件放在父亲面前,一页一页地给他讲解1998年的真相。林正宏看着这些文件,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他当年只知道公司遇到了危机,却不知道父亲背后付出了这么多,承受了这么多的愧疚。
“爸,明天生日宴结束后,我就去加拿大找林兰姑姑。”林舒瑶看着父亲,语气坚定,“我会代表林家向他们道歉,也会成立公益基金,完成爷爷的心愿。您支持我吗?”
林正宏握住女儿的手,眼眶通红:“爸支持你。当年是我太懦弱,不敢追问你爷爷当年的事情。现在,该由我们来弥补这份过错了。”
林舒瑶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心里感到无比的温暖。她知道,无论未来会遇到多少困难,只要家人在身边,只要心中有正义,她就能勇敢地走下去。
晚上,林舒瑶坐在书桌前,给林兰写了一封信。她在信里写下了祖父的愧疚、陈砚秋的苦衷,也写下了自己的决心。她把信和祖父的日记、陈砚秋的笔记本放在一起,准备明天生日宴结束后,就带着这些东西飞往加拿大。
窗外的月光洒在书桌上,照亮了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话:“姑姑,我知道过去的伤痛无法弥补,但我希望我们能一起放下过去,带着陈先生的梦想,重新开始。”
林舒瑶合上信封,心里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这场跨越二十多年的恩怨,即将在她的手中画上句号。而属于林家、陈家的未来,也将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重新绽放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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