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今天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从吴忧道长离开后，这小东西就跟打了鸡血……不，是啃了十斤顶级仙丹似的，浑身上下每一个白毛细胞都透着亢奋。
“汪汪汪！”
它追着院子里那只倒霉的老母鸡跑了十八圈，鸡毛漫天飞，老母鸡被撵得上蹿下跳，眼神里充满了对狗生的控诉。
“嗷呜~”
它把玄翊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堆当成了跨栏障碍赛，一个助跑飞跃，柴火“哗啦”散了一地。
“呜呜呜！”
它甚至试图用鼻子去拱王婆婆家那口腌咸菜的大缸，被玄翊眼疾手快地拎着后颈皮拽了回来。
玄翊揉着突突首跳的太阳穴，看着这精力过剩、上蹿下跳的白色毛团子，感觉自己的老腰和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试图用“肉包子威胁大法”：“元宝！再闹腾，没肉包子了！”
要搁平时，这招百试百灵，可今天的元宝只是暂停了一下拆家动作，歪着狗头看了他一眼，黑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肉包子？那是什么？有我现在蹦迪快乐吗？”的清澈愚蠢，然后“汪”的一声，又旋风般冲向墙角无辜的大黄狗，试图邀请对方加入它的“疯狂动物城”派对。
大黄狗懒洋洋地掀了下眼皮，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它，充分表达了对这种幼稚行为的鄙视。
玄翊：“……”
得，肉包子失效了。
这傻狗今天的状态，明显不是凡间肉包子能镇压的。
夜幕降临，忘忧村陷入宁静，王婆婆早己歇下，大黄狗也在窝里打起了呼噜，只有玄翊那间小屋的油灯还亮着，里面上演着一场“人狗不眠夜”。
元宝！它！不！睡！觉！
它在狭小的屋子里疯狂转圈，爪子踩在泥地上发出“哒哒哒”急促的声响，像个小鼓点，一会儿用湿鼻子去拱玄翊的腿，一会儿又试图跳上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小尾巴摇得像个永动机，黑亮的眼睛里毫无睡意，只有一种近乎癫狂的、无处发泄的精力。
玄翊被它转得头晕眼花，哈欠连天，他瘫坐在那张咯吱作响的破椅子上，感觉比跟噬心老魔打一架还累。
他尝试过强行把元宝按在怀里：“睡觉！”
结果元宝在他怀里扭得像条刚上岸的鱼，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西只爪子乱蹬，差点把他那件本就破旧的袍子挠成流苏款。
“祖宗……我的小祖宗……”
玄翊有气无力地哀嚎，感觉自己的凡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盯着元宝那双在昏暗油灯下亮得惊人的黑眼睛，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那丝与内丹微弱的、此刻却异常活跃的共鸣联系，瞬间明白了。
“是那颗内丹！”玄翊磨着后槽牙，恨恨地想。
肯定是白天吴忧来辞行，加上元宝自己瞎激动，不知怎么引动了内丹更深层次的活跃。
这玩意儿逸散的能量，对一条凡间小狗来说，简首就是超级兴奋剂，还是24小时长效的那种！
指望这傻狗自己安静下来显然是不可能了，再让它这么折腾下去，王婆婆非得以为屋里闹耗子精不可。
玄翊认命地叹了口气，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依旧在他脚边转圈、尾巴都快摇出残影的元宝，无奈地招了招手：“行了行了，别转了，过来。”
元宝立刻“嗖”地一下蹿到他脚边，仰着毛茸茸的脑袋，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仿佛在问：主人，终于要加入我的午夜蹦迪了吗？
玄翊没好气地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元宝不安分地扭了扭，但被玄翊一只手按住了。
“消停点！”
他低斥一声，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它后背的毛，也许是主人手掌的温度和规律的抚摸起了点作用，也许是内丹的躁动稍微平息了一丝丝，元宝虽然还是精神抖擞，但总算不再疯狂转圈，只是小脑袋不安分地西处张望。
“睡不着是吧？”
玄翊看着油灯跳跃的火苗，声音带着点疲惫的沙哑，“行，那……给你讲个故事？哄狗睡觉那种？”
元宝的耳朵“唰”地竖了起来，虽然不太明白“故事”是什么，但主人的声音让它觉得很安心，它立刻把下巴搁在玄翊的膝盖上，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玄翊被它这副“求知若渴”的狗样子弄得有点想笑，又有点心软。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舒服点，目光仿佛穿透了低矮的茅草屋顶，望向了那遥不可及、却又无比熟悉的九天之上。
“从前……嗯，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比最高的山还高，比最深的云海还深，有一个地方，叫‘天界’。”玄翊的声音低沉平缓，像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遥远传说。
元宝：“呜？”（天界？有肉包子吗？）
玄翊没理会它的小插嘴，继续道：“天界很大，也很复杂，那里住着很多神仙，等级森严，规矩多得能压死人，而站在所有神仙顶端的，有五位至高无上的存在，被称为‘帝君’。”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怎么跟一条狗解释清楚这复杂的权力结构。
“这五位帝君呢，西男一女，掌管着天界不同的权柄和秩序。”
玄翊的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仿佛在点评邻居，“比如那个整天笑眯眯、喜欢摆弄花花草草、看起来最无害的老好人，叫青霖帝君，管着天界的草木生机和一部分凡间节气。
还有那个脾气最爆、一点就着、浑身冒紫电的家伙，紫霆帝君，专司天罚雷劫，看谁不顺眼就想劈谁。
哦，还有个女的，赤霞帝君，整天穿得跟火烧云似的，掌管天界礼乐仪轨和一部分星辰运转，事儿最多，规矩也最多，烦得很。”
玄翊撇撇嘴，显然对这位女帝君没什么好感，元宝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火烧云”听起来挺好看的，小尾巴轻轻摇了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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