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那个东南亚女孩的业绩,这事儿像块大石头压在我心口,好几天都缓不过来。看见她我就绕道走,心虚得厉害。她看我的眼神也变了,不再是麻木,而是带着一种深深的怨恨和恐惧,像看一条毒蛇。这让我更难受了。
迪拜园区的日子,就像一台永不停止的绞肉机,每天把人往里扔,榨干最后一点汁水。业绩压力越来越大,监工的鞭子和电击棍越来越频繁。好多人眼看着就垮了,脸色蜡黄,眼窝深陷,咳嗽起来没完没了,但没人管,只要还能坐在工位前,就得继续骗。
这天下午,我正对着屏幕发呆,脑子里乱糟糟的,业绩又垫底了。突然,隔壁组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的,听着就吓人。我扭头一看,是那个之前换“免罚券”失败的东南亚男人,他咳得整个人缩成一团,脸憋得通红,最后“哇”的一声,竟然吐出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在地上!
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缩。
一个监工立刻皱着眉头走过去,不是关心,而是厌恶地踢了他椅子一脚:“妈的!脏死了!起来!去医疗室处理一下!别他妈死在这传染别人!”
那男人痛苦地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站都站不稳。另一个监工过来,不耐烦地架起他,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医疗室?我来了这么久,第一次听说这里还有医疗室。我心里有点好奇,又有点莫名的害怕。那地方听着就不像啥好去处。
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那个男人回来了。脸色比刚才更差了,白得吓人,走路摇摇晃晃,好像随时会摔倒。他胳膊上还按着一小块棉花,像是刚抽过血。他一声不吭地回到工位,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屏幕,手指僵硬地开始敲键盘,但明显慢了很多,像个木偶。
我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果然,没过两天,园区里突然贴出通知,说是“免费体检,关爱猪仔健康”。要求所有人分批去医疗室检查身体。监工们吆喝着,像赶羊一样把我们往一个从来没去过的区域赶。
那地方在宿舍楼后面,一个独立的、灰扑扑的小楼,门口也有拿枪的守着。一进去,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混着某种奇怪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头晕。里面灯光惨白,照得人脸色发青。
几个穿着脏兮兮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人坐在那里,眼神冷漠,像屠夫在看待宰的牲口。他们面前摆着一些简陋的医疗器械:血压计、听诊器,还有…几个闪着寒光的抽血针头和一堆真空采血管。
“排队!脱掉一边袖子!速度快!”一个像是头头的“医生”不耐烦地吼道,他口罩都没戴好,露出半张胡子拉碴的脸。
我们吓得赶紧排队。流程快得吓人,量血压?随便缠一下,数字看都不看就记了。听心跳?听筒冰凉的贴一下就拿开。最主要的,就是抽血。
轮到我的时候,我看着那粗大的针头和那么多根采血管,腿都软了。“医生…抽…抽这么多干嘛?”我声音发抖地问。
那个抽血的“护士”(如果她能被称为护士的话)眼皮都没抬,粗鲁地一把拽过我的胳膊,酒精棉随便擦了两下,针头就猛地扎了进去!
“嘶——”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那针扎得特别深,特别狠,血一下子涌出来,流进那些管子里。她一连抽了西五管!看着那暗红色的血装满管子,我一阵阵发晕。
抽完血,她拔针的动作也很粗暴,棉花球按上去的时候,疼得我龇牙咧嘴。她随手在我胳膊上贴了块脏兮兮的胶布,就挥挥手:“下一个!”
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根本不是什么体检,就是来抽血的!
我按着胳膊,心惊胆战地走出医疗室,看着后面漫长队伍里那些同样惊恐不安的脸,心里那股寒意越来越重。抽这么多血干什么?他们根本不像关心我们健康的样子!
回到工位,我胳膊还隐隐作痛。旁边那个中国女孩(我现在知道她叫小雅)脸色也很难看,她低声说:“妈的,又抽这么多…上次抽完,我头晕了好几天。”
“上次?他们经常抽?”我吓了一跳。
小雅冷笑:“不然呢?你以为那医疗室是干嘛的?就是个抽血站!美其名曰体检,其实就是定期抽我们的血拿去卖!或者…干更坏的事。”
卖血?更坏的事?我猛地想起在KK园区听到的关于“零件”的传闻,吓得手一抖,打错了好几个字。
“不然你以为,那些业绩差、病得快死的人,最后都去哪了?”小雅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恐惧,“真以为只是关禁闭那么简单?说不定…抽干血,拆零碎,都比埋了值钱…”
我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不敢再想下去。
过了几天,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咳血的东南亚男人,彻底不行了。他趴在键盘上,咳得奄奄一息,血沫子都溅到了屏幕上。监工过来看了看,骂了一句“真他妈晦气”,然后首接叫来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
那两个人看了看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他们竟然拿出一个担架,把那个几乎没什么意识的男人抬了上去,盖上一块白布,就往外抬!
所有人都惊恐地看着。有人小声问:“抬…抬去哪?医疗室治病吗?”
一个监工嗤笑一声:“治病?浪费钱!抬去‘休息’!”
“休息”?那种地方能是休息?
我看着那个被白布盖着、毫无声息的男人被抬走,心里冰凉一片。他还能回来吗?恐怕…再也回不来了。
从那以后,我对“医疗室”这三个字充满了极致的恐惧。那根本不是救人的地方,那可能是比水牢、比禁闭室更可怕的终点!
又过了段时间,园区突然“慷慨”地给每个人发了几颗花花绿绿的糖丸,说是“维生素,增强抵抗力,预防疾病”。
没人敢吃。大家都偷偷把糖丸藏起来或者扔掉。谁知道那里面是什么?是让你听话的药?是让你身体变差好多抽血的药?没人知道。
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比首接的打骂更折磨人。你不知道下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不知道那针头里到底是什么,不知道那些“维生素”有没有毒,不知道自己哪天病了会不会也被白布一盖抬走…
这种悬在头顶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下来的刀子,让每个人都活在更大的阴影里。
业绩,挨打,电击,抢积分…这些明面上的痛苦似乎都成了小事。那种对自身肉体可能被未知方式处置的深层恐惧,像冰冷的毒液,慢慢渗透到骨头缝里。
我感觉自己不仅灵魂在被侵蚀,连这具身体,好像也不再属于自己了,随时可能被贴上标签,拖去某个地方,像物品一样被拆解、利用。
这种想法,让我晚上睡觉都不敢睡得太死,生怕一觉醒来,就被拖去了那个散发着消毒水味和血腥味的“医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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