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一夜没睡稳，凌晨三点还摸出帆布包里的钥匙看了一眼。银色钥匙上的幸运符号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像个沉默的秘密 —— 陆时衍藏在糖罐里的心意、窗外黑衣女人的注视、神秘纸条上的警告，搅得她脑子像被塞进了一团缠满线的毛线，越理越乱。
“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 林晓的敲门声砸在门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王总监说今天聚餐是庆祝老图书馆项目暂时保住，你要是缺席，小心被他扣绩效！”
苏晚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把钥匙和未拆的信塞进帆布包最深处。她确实需要一场热闹转移注意力，哪怕只是暂时的。套上那件洗得软塌的米色外套，抓起两颗橘子糖揣进口袋 —— 陆时衍送的糖罐就摆在桌上，金黄的罐子在晨光里晃眼，她没敢多拿，怕触景生情。
聚餐定在公司附近的火锅店，推开玻璃门就被热气裹了个满怀。红油锅底咕嘟冒泡，升腾的白雾里混着牛羊肉的香气，王总监正举着啤酒瓶和同事碰杯，看到苏晚进来，立刻挥着手喊：“小晚来啦！快坐这儿，给你留了靠窗的位置！”
苏晚刚坐下，林晓就端着一碟毛肚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刚才陈默给我发消息，说张总的人撤了图书馆附近的监控，不知道耍什么花招，你今天别单独行动。”
“知道了。” 苏晚夹起一片生菜放进清汤锅底，心里却没放松 —— 张总的人突然撤监控，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平静。她咬着筷子，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橘子糖，糖纸的纹路硌着指尖，让她想起昨天陆时衍送糖时的眼神，带着点不自然的温柔。
“听说时境科技的陆总也会来？” 邻桌的实习生小声议论，眼睛亮晶晶的，“我上次在竞标会见过他，比财经杂志上还帅，就是太冷了，跟冰山似的。”
“真的假的？陆总那么忙，怎么会来我们小设计院的聚餐？”
“好像是王总监托了关系请的，说想聊聊老图书馆的后续合作……”
议论声飘进苏晚耳朵里，她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陆时衍会来？他来是为了项目，还是为了别的？她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既期待又慌乱，连毛肚煮老了都没察觉。
“让一让，让一让！” 服务员的声音突然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苏晚抬头，心脏瞬间漏了一拍 —— 陆时衍走在前面，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里，白衬衫领口解开两颗扣子，少了些平日的凌厉，多了点烟火气。而他身边，林薇薇正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米白色连衣裙衬得她皮肤白皙，笑靥如花。
整个火锅店瞬间安静了几秒，连咕嘟冒泡的锅底都像放慢了节奏。林薇薇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苏晚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故意晃了晃挽着陆时衍的手，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的人听见：“时衍，你看这里人真多，幸好我们来晚了，不然都没位置了。”
陆时衍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不动声色地想抽回手臂，却被林薇薇攥得更紧。他的目光掠过苏晚，眼神里带着点复杂，像是想解释什么，却又被场合困住，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
“陆总，林小姐，快坐！” 王总监连忙站起来迎上去，把主位旁边的两个空位让出来，“没想到两位真的能来，蓬荜生辉啊！”
林薇薇拉着陆时衍坐下，刚坐稳就拿起菜单，亲昵地凑到他耳边：“时衍，你上次说想换套大点的房子，下周我们去看装修好不好？我朋友给我推荐了个设计师，风格特别符合你的审美。”
“看装修” 三个字像根细刺，精准地扎进苏晚心里。她握着杯子的手指瞬间发白，冰凉的玻璃杯壁抵着掌心，却压不住心里的慌乱。换房子？看装修？他们己经亲密到这种地步了吗？那之前陆时衍送糖、藏钥匙、帮她改方案，又算什么？
周围响起低低的议论声，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向苏晚，有人则在偷偷打量林薇薇和陆时衍，眼神里带着八卦。苏晚感觉脸颊发烫，不是羞的，是气的 —— 她明明该生气陆时衍的 “背叛”，可心里却不争气地泛起委屈，像小时候看到陆时衍给别的女生递橡皮时的酸涩。
“苏小姐怎么不吃啊？” 林薇薇突然看向她，语气带着故作关切的笑意，“是不是火锅不合胃口？还是…… 看到我和时衍在一起，心情不好？”
这话问得又刁又毒，明摆着是挑衅。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挤出个笑脸，拿起面前的啤酒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啤酒滑过喉咙，带着点涩味，却没压住心里的闷火：“林小姐想多了，我只是在想方案的事。倒是林小姐和陆总，看起来感情很好，真让人羡慕。”
她说得言不由衷，连自己都觉得声音发飘。林晓在旁边悄悄踢了她一脚，用口型说 “别喝了”，可苏晚像是没看见，又拿起酒瓶给自己满上，酒杯里的啤酒晃出泡沫，溅在她的外套上，她都没察觉。
陆时衍的目光一首落在苏晚身上，看到她仰头喝酒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想开口阻止，却被林薇薇抢先一步：“我们啊，也就一般吧。时衍这个人看着冷，其实挺细心的，上次我感冒，他还特意给我买了感冒药呢。” 她说着，故意拿起陆时衍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动作自然得像情侣。
苏晚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疼得她差点攥碎手里的杯子。她想起自己急性阑尾炎住院时，陆时衍在病房外徘徊整夜，却只留下一袋被送错的橘子糖；想起他在仓库里 “碰巧” 踢到她的图纸，帮她解围；想起他在糖罐里藏下图书馆的钥匙…… 这些细节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子里闪过，和眼前林薇薇的炫耀重叠在一起，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苏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陆时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要是不舒服，我让陈默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陆总。” 苏晚打断他，又灌了一口啤酒，眼神里带着点赌气的倔强，“我好得很，还能再喝两杯。倒是陆总，还是多关心关心林小姐吧，别让人家等急了，毕竟下周还要去看装修呢。”
她说完，没再看陆时衍的表情，转身拿起外套：“王总监，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抱歉。” 不等王总监回应，她就快步走出火锅店，连林晓在后面喊她都没回头。
火锅店外的风有点凉，吹得她脑子清醒了些。她靠在墙上，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明明该相信陆时衍的，相信他藏钥匙的心意，相信他帮她改方案的真诚，可林薇薇的挑衅像魔咒一样，让她忍不住怀疑 —— 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她自作多情？
口袋里的橘子糖硌着掌心，苏晚掏出来，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熟悉的甜味在嘴里散开，却没了之前的温暖，只剩下满满的苦涩。她蹲在地上，像小时候被陆爷爷误会偷摘石榴时一样，哭得肩膀发抖，却不敢发出声音。
“苏小姐。”
一个陌生的女声突然响起，苏晚吓了一跳，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站在面前，戴着墨镜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正是昨晚在工作室楼下跟踪她的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 苏晚连忙擦干眼泪，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心里满是警惕。
黑衣女人没靠近，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了过来：“我知道你爸爸日记的下落，也知道陆时衍瞒着你的事。下周林薇薇约你去图书馆谈方案，别去，那是陷阱。”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和之前夹层里的纸条一模一样！“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黑衣女人没回答，只是看了一眼火锅店的方向，压低声音说：“林薇薇和张总是一伙的，她接近陆时衍是为了偷老图书馆的设计图。陆时衍知道，但他有苦衷。信里有你爸爸的遗言，别相信任何人，包括陆时衍。”
说完，黑衣女人转身就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苏晚握着纸条，手指冰凉，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她怎么知道这么多事？陆时衍的苦衷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火锅店的门被推开，陆时衍跑了出来，看到苏晚站在原地，松了口气：“你没事吧？刚才为什么突然走了？” 他走近时，苏晚闻到他身上带着淡淡的火锅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 是林薇薇用的牌子。
“我没事。” 苏晚把纸条藏进口袋，刻意后退一步，拉开距离，“陆总还是回去陪林小姐吧，别让她等急了。”
陆时衍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伸手想拉她的胳膊，却被苏晚躲开：“苏晚，你别误会，我和林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陆总不用解释。” 苏晚打断他，声音带着点颤抖，“你的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想找到我爸爸的日记，保住老图书馆。以后除了工作，我们最好别再联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陆时衍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拳头紧紧攥着，指节泛白。他口袋里还揣着一颗橘子糖，是刚才从苏晚的桌上拿的，糖纸己经被捏得皱巴巴的，像他此刻的心情。
他知道苏晚误会了，可他不能解释 —— 林薇薇手里有张总伪造的苏父 “罪证”，他要是现在和林薇薇撕破脸，张总就会立刻曝光，苏父的名誉就彻底毁了。他只能暂时忍着，等找到日记，拿到证据，再给苏晚一个交代。
可他没看到，不远处的树影里，林薇薇正举着手机，对着他们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刚才故意放走苏晚，就是为了让陆时衍追出来，拍下这 “争执” 的画面 —— 只要苏晚对陆时衍的误会越深，她的计划就越容易成功。
夜色渐浓，苏晚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攥着那张神秘纸条和口袋里的橘子糖。甜味早己散去，只剩下满手的冰凉。她不知道下周的图书馆之约是不是陷阱，也不知道该不该拆开那封藏着爸爸遗言的信，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不能相信陆时衍。
只有口袋里的钥匙，还带着点温度，像个沉默的承诺，提醒着她 —— 真相或许比她想的更复杂，而她，必须自己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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