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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鱼艰难地睁开眼皮，只见隔壁牢房的铁栏后，一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老头正探着身子喊他。
“您是？”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疑惑。
老头讪讪一笑，压低声音道：“老夫王振吉，曾任礼部尚书。”
他顿了顿，无奈道，“因反对陛下推行女子入朝为官的新政，被打入了这地牢。”
王振吉算是运气好，当初朝堂上反对时，赵寒月刚把陆鱼折腾得够呛，心情莫名畅快，竟然没下杀手，只是罢了他的官，将人扔进地牢了事。
他自然认识陆鱼，毕竟陆鱼是名动天下的儒道圣子，更重要的是，他与陆鱼的师父严淞乃是至交好友。
“让女人入朝为官？”陆鱼眉头紧锁，讥讽道，“赵寒月这独夫民贼，是己经到了无人可用的地步？”
“何止是无人可用！”王振吉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说道：“这女屠夫登基后，把前朝的文武大臣杀了个干干净净！”
“她本性残暴，又疑心极重，朝中根本没有能让她信任的人，索性就想出了这么个荒唐法子，用一群女人来填补朝堂空缺！”
他重重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悲凉：“唉……照这么折腾下去，这汐月王朝，怕是真要亡在她手里了啊！”
“暴君！独夫民贼！”陆鱼咬牙附和。
他恨透了赵寒月！
这时，王振吉忽然话锋一转，眼神里多了几分敬重：“圣子，您是儒道公认的圣子，文才名动天下。”
“当年您那首《洛神赋》，老夫只看了一遍，便惊为天人，至今仍能背诵，不知圣子近来，可有新作问世？”
也难怪他如此问，陆鱼这“文抄公”抄得太狠了，不知不觉间博得了一个“天下第一才子”的名头。
无数儒道修士将他奉为神明，甚至私下里给了他“诗圣”的称号。
陆鱼闻言，自嘲地苦笑一声，说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如今身陷囹圄，命悬一线，我哪还有半分吟诗作对的心思……”
王振吉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一层水雾，满是痛心道：“唉……连圣子都被逼到了无心思提笔的地步，可见如今这世道，黑暗到了什么地步？”
“从前尚有诗文可颂盛世，如今却只剩血泪难诉冤屈——这天下，早就不是能容得下笔墨的地方了！”
陆鱼闻言，只能报以苦笑。
儒道圣子？
他如今连文胆都被赵寒月亲手摧毁了，修为尽废，连提笔的力气都快没了，哪里还称得上什么儒道圣子？
一想到这，心口的悲凉便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怅然长叹一声，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支古朴的岁月笔，手指轻抚过笔杆，喃喃低语道：“岁月啊岁月，我不是个合格的主人啊……”
话音刚落，岁月笔忽然微微震颤，笔锋处浮现出一道温暖的金光，萦绕在他指尖。
陆鱼心中一暖，他知道，这是岁月笔在安慰他。
更是在无声地夸赞他：守住了本心，没有向强权低头。
可这份坚守的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到地牢潮湿的墙壁前，回头看向王振吉，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说道：“王尚书，你我今日在地牢相逢，也算一场缘分。”
“小子斗胆，赠你一首诗，你我共勉！”
王振吉闻言，浑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好！太好了！多谢圣子！老朽这就洗耳恭听！”
陆鱼微微一笑，提笔写道：
【雪锁千山云势危，苍茫独见劲松巍。】
【寒凝大地生机蕴，风卷长空浊浪推。】
【虎啸深谷惊宿鸟，梅开绝壁报春晖。】
【莫言凛冽封疆土，且待惊雷破九围！】
笔锋落处，字迹虽然因为痛苦而显得歪斜，却就是透着一股不屈的傲骨。
每一句都在去诉说眼前的绝境！
漫天风雪锁死山河，浊浪翻涌席卷长空。
却又藏着未灭的希望！
劲松傲立，寒梅报春，更有惊雷待起，终将冲破这九围绝境！
向来习惯做“文抄公”的陆鱼，这一次，却没有再挪用半句先贤名句。
人肚子里但凡存了些墨水，又经历足够多的风霜磨难，那些藏在骨血里的感触，总会在某个瞬间喷薄而出，自然而然地化作笔下的字句。
正如那句话，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王振吉凑在铁栏边，望着墙上的诗，激动得老泪纵横：“圣子……老朽虽不知您究竟遭遇了何等折辱，但身陷这般绝境，写出的诗句却依旧藏着乐观与傲骨，这份心性，老朽这辈子都赶不上！”
陆鱼莞尔，正要开口，异变陡生——！
墙上的字迹忽然迸发出一道耀眼的金光，如同活过来一般，顺着墙壁蜿蜒而下，尽数涌向他手中的岁月笔。
紧接着，笔杆震颤，金光化作一股温润的气流，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汇入体内！
而那被赵寒月亲手轰碎、早己一片死寂的文胆，竟在这股金光的滋养下，开始一寸寸修复……！
身后的王振吉目瞪口呆，激动得浑身发抖，失声喊道：“这是……诗文引动了天地异象？！”
他死死盯着那道金光，声音发颤，“是‘知县’之兆？还是‘鸣州’？难道竟能‘达府’，甚至……传天下？！”
话音未落，地牢之上的夜空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道雷霆划破墨色长空，紧接着，天雷滚滚，震得整个地牢都微微颤抖，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篇绝境中的诗作而共鸣！
“是传天下——！”
王振吉猛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苍老的身躯因激动而剧烈颤抖，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滚落。
他虽然不是儒道修士，而是武道出身，却因为与严淞交好，偏爱儒道诗词，深知“传天下”的诗文意味着何等分量！
那是能引动天地共鸣、让万民心神共振的千古绝唱！
如今竟能亲眼目睹一篇“传天下”的名篇诞生，这份震撼与激动，几乎要将他的心脏都跳出来！
就在这时，一道古老而缥缈的声音，突然在陆鱼脑海中响起，反复回荡：“感悟……铭记……正道……本心……”
陆鱼心中一动，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盘膝坐下，闭上双眼。
下一秒，他周身的气流骤然涌动，儒道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暴涨！
启蒙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正心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境界突破的光芒接连闪烁，首到修为稳稳停在“践行境后期”，那股暴涨的势头才缓缓平息。
这，便是一篇“传天下”名篇引动天地馈赠，为他带来的滔天好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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