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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灵的脚步声刚消失在殿外，赵寒月的身影便紧接着踏入了寝宫。
见陆鱼己经醒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浅笑，缓步走上前，用指尖狠狠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休息了一夜，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鱼紧抿着唇，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连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又是这副不屑的神情！
赵寒月眉头骤然皱起！
他凭什么？一个修为尽废的凡人，还敢在她面前摆架子！
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她加重了捏着下颚的力道，指节泛白，眼中燃烧着暴戾的火焰：“说话！”
陆鱼痛得牙关紧咬，额角渗出冷汗，却依旧不肯吭声，只用冰冷的眼神回视她。
可就在这时，赵寒月的目光扫过他的嘴角，瞳孔微微一缩。
那抹未擦净的油腻，格外刺眼。
“谁给你带吃的来了？”
这话像一道惊雷劈在陆鱼心头，他瞬间慌了。
赵寒月还不要把上官灵查出来吧？
然而，不等他反应，赵寒月的拳头己经重重砸在他的腹部！
“唔！”陆鱼闷哼一声，胃里翻江倒海，刚吃下去的烧饼混着酸水，尽数吐了出来，溅在冰冷的地砖上。
看着那滩污秽，赵寒月玉手轻挥，一缕幽蓝色的火焰骤然燃起，瞬间将地上的东西焚烧殆尽，只留下一股焦糊味。
陆鱼的眼泪几乎要被逼出来。
一半是腹部传来的剧痛，另一半是深入骨髓的痛苦。
肉体的折磨尚可忍受，可这份被肆意践踏尊严、连累他人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在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恨一个人。
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赵寒月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挂着残忍的浅笑，语气带着浓浓的讥讽：“很生气？很无力？很绝望？”
她俯身凑近，毒蛇吐信道：“这才刚刚开始。”
下一秒，赵寒月的手猛地按在陆鱼腹部。
那里，正是文胆所在！
冰冷的灵气在她掌心凝聚，透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陆鱼瞳孔剧烈收缩，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咬牙嘶吼：“赵寒月！你就这么喜欢践踏别人的尊严，毁掉别人的一切吗？”
看着他眼中滔天的怒火与不甘，赵寒月的动作忽然顿了顿，眼底竟闪过一丝极淡的慌乱，仿佛被什么刺中了。
但这丝动摇转瞬即逝，她眼中只剩狠戾，掌心灵气骤然爆发，狠狠轰在陆鱼的文胆上！
“嗡——”
黑色的寂灭之光瞬间洞穿陆鱼的身体，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溅得赵寒月一身红衣更显妖异。
陆鱼连一声闷哼都来不及发出，便再次昏死过去。
这一次，他体内的生机正随着鲜血一同飞速流逝，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陛下！”
就在这时，上官灵疯了般冲了进来。
看到殿中血腥的一幕：
陆鱼垂在锁链上、浑身是血，赵寒月站在一旁满身戾气，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
“扑通”一声，她重重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陛下，求您饶了他吧……求您了！”
赵寒月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自己最信任的女官身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是你给他送的食物？”
上官灵浑身一颤，没有丝毫隐瞒，泪水混着绝望滚落：“是我……”
“好，好得很！”赵寒月怒极反笑，眼底翻涌着被背叛的疯狂，“连你也要背叛朕吗？天底下所有的人，都要背叛朕吗？”
“臣没有！”上官灵猛地抬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哀求道，“陆鱼和臣……臣欠他一条命！”
“当年臣流落街头，被人殴打险些丧命，是他一个文弱书生，拼了命护在臣身前！臣今日只是报恩，从没想过背叛陛下啊！”
“你闭嘴！给朕闭嘴！”
赵寒月像是被戳中了最痛的伤疤，突然歇斯底里地癫狂起来，凤眸中杀意翻腾，声音尖锐刺耳：“不要再说了！你就是背叛了朕！”
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指着殿外，状若疯魔：“赵寒诚要杀朕，那些兄弟姐妹也想杀朕，还有那个毒妇——先帝的宠妃，是她害死了朕的母亲！”
“朕不杀他们，难道等着被他们剁成肉泥吗？我做错了什么？！”
“可他们呢？”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无尽的怨毒与委屈，“满朝的士大夫，天天口诛笔伐，用最脏的话辱骂朕，说朕是弑亲的暴君，说朕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他们都在反对朕，都想把朕从龙椅上拉下来！”
“连你也一样……”她猛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上官灵，眼底的杀意汹涌，“连朕最信任的人，也偷偷给朕的‘敌人’送吃的……你们都想让朕死，都想让朕不得好死！”
“陛下——！”
突然，上官灵猛地抬起头，一声清亮的喝问，硬生生打断了赵寒月的歇斯底里。
赵寒月猛地转头看她，此刻她的左眸己被猩红填满，鲜血顺着眼尾蜿蜒而下，划过苍白的脸颊，模样狰狞得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死死盯着上官灵，用牙齿咬破了手指，渗出的鲜血，在空中汇聚成一柄凝实的血色长剑。
长剑出现的瞬间，寒意刺骨。
赵寒月一步步走到上官灵身前，将剑刃狠狠横在了她的颈间。
锋利的剑刃划破皮肤，一缕鲜血顺着剑身滑落。
上官灵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是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女帝，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陛下……我知道您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还记得，您刚把我带回宫时，会偷偷给我塞桂花糕，会教我练剑到深夜，会摸着我的头说‘以后有本宫在，没人能欺负你’。”
她的声音哽咽，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是权力、是仇恨，把您变成了现在这样……可您不该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更不该这样糟践自己的本心！”
赵寒月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但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那柄血色长剑。
“滚出去。”她沙哑着声音道。
上官灵苦笑一声，目光却忍不住落在陆鱼满身是血的身影上，眼底满是担忧。
“你喜欢他？”
赵寒月突然开口，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惊雷般炸在上官灵耳边。
她猛地回神，脸色瞬间发白，慌忙说道：“陛下……我没有！我对他只是……只是报恩！”
“真的没有？”赵寒月步步紧逼，眼神锐利如刀。
上官灵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手心沁出冷汗。
伴君如伴虎，她猜不透赵寒月现在的心思，是猜忌，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
她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见她沉默，赵寒月眼中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去，冷冷吐出两个字：“出去。”
上官灵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步三回头地站起身，终究还是转身走出了寝殿。
殿门合上的瞬间，赵寒月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
昔日高高在上的女帝，此刻毫无形象，双手撑在地上，眼底翻涌着无人窥见的痛苦与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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