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着下了三天，把稻田浇得透湿。林辰披着蓑衣站在田埂上，看着沈技师带着小田三郎调试新做的脱粒机。那机器是用日军的炮管改的，滚筒上嵌着磨尖的弹片，转动起来“轰隆”作响，稻穗倒进去，金粒簌簌往下掉，看得百姓们首拍手。
“这玩意儿顶得上十个壮汉！”张寡妇提着竹篮，把脱下来的稻谷往篮里装，篮子很快就满了，沉甸甸的压得她首咧嘴笑，“今年的收成，够咱们过冬了！”
阿福娘蹲在旁边捡稻穗，银白的头发上沾着稻壳，却笑得合不拢嘴：“等晒透了，给娃们蒸白米饭，再做些米糕，送些给林少校尝尝。”
林辰笑着摆手，目光落在田埂边那株从弹壳里长出来的稻子上。经过大半年的生长，它己经长得比周围的稻子都高，穗子得快垂到地上，金黄的谷粒把弹壳底座撑得裂开了缝，露出里面盘根错节的须根，像只紧紧抓住土地的手。
“沈技师，”林辰指着那株稻子，“这穗子留着当种子吧。”
沈技师拄着拐杖走过来，眯眼瞅了瞅：“早就留着心呢！这稻子经得住炮火，耐得住水淹，是块好种！明年开春，咱们就把它播下去，让整块田都长这样的稻子！”
小田三郎蹲在弹壳旁，小心翼翼地把裂开的弹壳碎片捡起来，用布包好。“我想把这弹壳带回村里，”他抬头看着林辰，眼里闪着光，“做成个摆件，告诉后人这稻子是怎么长出来的。”
“好主意。”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让他们知道，现在吃的每一粒米，都来之不易。”
脱粒机的轰鸣声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楚云飞骑着马奔过来，手里举着张纸，脸上笑开了花：“大捷！前线大捷！日军 retreat（撤退）了！”
百姓们先是愣了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张寡妇把竹篮往地上一扔，抱着旁边的妇人就哭，眼泪混着稻壳往下掉；阿福娘双手合十，对着稻田拜了又拜；沈技师干脆把拐杖扔在地上，跟着脱粒机的节奏跳起来，像个孩子。
林辰接过那张纸，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却透着抑制不住的喜悦——日军主力被击溃，长沙城的围困彻底解除了。他把纸递给小石头，少年举着纸在田埂上狂奔，嘴里喊着：“鬼子跑了！我们赢了！”
欢呼声惊动了城里的人，越来越多的百姓涌到田埂上，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菜篮，还有的抱着刚会走路的娃，大家挤在一起，看着满田的金黄，看着那台“轰隆”作响的脱粒机，看着那株从弹壳里长出来的稻子，笑着笑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稻田染成了熔金。林辰和百姓们一起，把脱好的稻谷装进麻袋，一袋袋扛到马车上。车轱辘碾过田埂，留下深深的辙印，里面很快就落满了金黄的谷粒。
“今晚煮新米饭！”有人喊。
“加红薯！”有人应和。
“再炒个鸡蛋！”
笑声顺着风飘出去，绕着城墙上的弹壳护身符打了个转，又落回稻田里。林辰望着那株最高的稻穗，弹壳的碎片在夕阳下闪着光，像给稻子戴了个特殊的勋章。
他知道，这场仗打赢了，但真正的胜利，不是缴获了多少武器，也不是赶走了多少敌人，而是这片曾经被炮火蹂躏的土地，重新长出了庄稼；是那些曾经在黑暗里挣扎的人们，眼里重新有了光。
就像这弹壳里的稻子，哪怕被埋在焦土下，哪怕被钢铁禁锢，只要根还在土里，就总能顶破一切阻碍，迎来属于自己的丰年。
马车缓缓驶回城，车斗里的稻谷晃出细碎的金粒，落在地上，像撒下了无数个希望的种子。远处的稻田里，最后一缕阳光掠过稻穗，把那株弹壳里的稻子，映成了天地间最亮的一抹金黄。
(http://www.220book.com/book/74JA/)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