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冀中平原刮着刺骨的寒风，唐正国刚带着破袭小队从正太铁路撤回根据地，就听见邻村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
他猛地拽住缰绳，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远处的天空被火光染成暗红，隐约能听见女人的哭喊声和日军的嚎叫混杂在一起——是“三光”政策！日军又在屠村了！
“队长，咱们刚打完仗，弟兄们都快撑不住了！”副队长李铁牛勒住马，声音带着疲惫。
他们在正太铁路和日军拼了三天三夜，队伍减员过半，剩下的战士也个个带着伤，棉衣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唐正国却没回头，他抽出腰间的步枪，枪托重重砸在马背上：“不行！邻村的百姓不能不管！都是中国人，咱们眼睁睁看着他们被鬼子杀吗？”
他调转马头，朝着邻村的方向猛夹马腹，“愿意跟我去的，跟我走！不愿意的，回根据地休整！”
“我去！”李铁牛第一个跟上，其他战士也纷纷调转马头，没有人退缩。
战马在土路上疾驰，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唐正国的心却像被火烧一样——三个月前苏婉离开根据地时，曾特意去邻村教过村民做“酒瓶地雷”，说要是日军来了，至少能有个还手的办法。
现在鬼子真的来了，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能撑得住吗？
离村子还有半里地，唐正国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他翻身下马，带着战士们弓腰往村里摸去。村口的老槐树被拦腰砍断，树干上还钉着几具村民的尸体，鲜血顺着树皮往下流，在地上积成了黑红色的水洼。
几个日军士兵正举着刺刀，在尸体上胡乱戳着，嘴里喊着“八嘎”。
“狗娘养的！”李铁牛气得浑身发抖，刚要举枪射击，却被唐正国一把按住。
他指了指村东头的晒谷场，那里传来激烈的爆炸声，隐约能看见几个村民的身影在和日军周旋。
“先去晒谷场！”唐正国压低声音，带着战士们沿着墙根往前摸。
刚拐过一个墙角，就看见一个穿着补丁棉衣的老太太，正举着一把豁口的菜刀，朝着一个日军士兵冲过去。
那日军士兵刚要举枪，老太太突然将手里的东西扔了过去——是一个系着麻绳的酒瓶，瓶身上还露着半截导火索。
“轰隆！”酒瓶在日军脚边炸开，碎玻璃混着碎石子飞溅，日军士兵惨叫倒在地上。
“好！”李铁牛忍不住低呼一声，唐正国却皱起了眉——那是苏婉教的“酒瓶地雷”，用白酒和火药混合，装进酒瓶里，再插上导火索，虽然威力不大，却能出其不意地伤到日军。
“苏姑娘说，鬼子怕咱不要命！”
老太太叉着腰，对着躲在麦秸垛后的村民喊道，“都别藏了！跟鬼子拼了！就算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几个村民被她的话鼓舞，纷纷从麦秸垛后钻出来，手里拿着锄头、镰刀，还有几个孩子，手里攥着石头，朝着日军冲过去。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沾着黑灰，他攥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趁着日军士兵不注意，猛地冲过去，将石头砸了出去。
“砰！”石头不偏不倚砸中了一个日军军官的眼镜，镜片瞬间碎裂。那军官捂着眼睛惨叫起来，手里的军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打得好！”唐正国看得热血沸腾，猛地举起枪，“弟兄们，冲啊！”
战士们纷纷举枪射击，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纷纷往后退。
唐正国带着战士们冲到晒谷场，和村民们汇合在一起。老太太看见他们，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八路军同志，你们可来了！再晚一步，我们这村子就被鬼子烧光了！”
唐正国握着老太太的手，心里一阵发酸：“大娘，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他转头看向晒谷场西周，村子里的房屋大多被烧毁，冒着滚滚浓烟，地上躺着不少村民的尸体，惨不忍睹。
“鬼子来了一个小队，有三十多个人，带着两挺机枪！”
一个年轻的村民喘着气说，“他们进村就烧房子、杀人，我们用苏姑娘教的‘酒瓶地雷’炸了他们几个，可还是挡不住啊！”
唐正国点点头，刚要部署战斗，忽听见村西头传来一阵机枪声。
他回头望去，只见十几个日军士兵正举着机枪，朝着晒谷场冲过来，为首的正是那个被砸掉眼镜的日军军官，他满脸是血，眼神狰狞得像头野兽。
“大家快躲到麦秸垛后面！”唐正国喊道，自己则举着步枪，对准冲在最前面的日军士兵扣动了扳机。
“砰！”日军士兵应声倒地。李铁牛和其他战士也纷纷开枪，村民们则在一旁扔“酒瓶地雷”，晒谷场上顿时爆炸声、枪声、喊杀声混在一起。
日军军官气得哇哇大叫，他捡起地上的军刀，亲自带头冲锋。
唐正国瞄准他，刚要开枪，却发现枪膛里没子弹了。他赶紧掏出腰间的手榴弹，拧开保险盖，朝着日军人群扔了过去。
“轰隆！”手榴弹在日军人群中炸开，几个日军士兵当场倒地。
可剩下的日军还是源源不断地冲过来，战士们的子弹很快就打光了，只能用刺刀和日军拼杀。
“跟鬼子拼了！”李铁牛大喊一声，举着刺刀冲向日军，和一个日军士兵扭打在一起。
唐正国也拔出腰间的匕首，朝着一个日军士兵冲过去。
就在这时，那个举着菜刀的老太太突然冲了过来，她趁着一个日军士兵不注意，用菜刀狠狠砍在他的背上。
日军士兵惨叫一声，转过身来，举着刺刀朝着老太太刺去。
“大娘小心！”唐正国眼疾手快，一把推开老太太，自己却被刺刀划到了胳膊，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老太太看着唐正国流血的胳膊，眼泪掉了下来：“八路军同志，你没事吧？”
“我没事！”唐正国咬着牙，用匕首刺进了日军士兵的胸膛。
他刚要拔出匕首，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孩子的哭声。他回头一看，那个刚才扔石头的小男孩，正被一个日军士兵抓在手里，日军士兵举着刺刀，对准了小男孩的喉咙。
“放下他！”唐正国怒喝一声，刚要冲过去，却被几个日军士兵拦住。
那日军士兵咧嘴一笑，用生硬的中文说：“土八路，放下武器！不然，我杀了这个小孩！”
唐正国握紧手里的匕首，心里又急又怒。
他看着小男孩吓得通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的战士和村民，他们都被日军缠住，根本没法过来帮忙。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唐正国抬头望去，只见一队八路军骑兵正朝着这边奔来，为首的正是根据地派来的援军！
“援军来了！”唐正国兴奋地喊道。
日军士兵见状，脸色顿时变了。他们不敢再耽搁，举着刺刀就要刺向小男孩。
唐正国猛地冲过去，用匕首狠狠刺向日军士兵的手腕。日军士兵惨叫一声，松开了手，小男孩趁机跑了过来，躲到了唐正国身后。
援军很快赶到，日军被两面夹击，顿时慌了阵脚，纷纷往后退。
唐正国带着战士们和村民们乘胜追击，日军士兵死伤惨重，剩下的几个也仓皇逃跑了。
战斗结束后，晒谷场上一片狼藉。村民们开始清理尸体，掩埋死去的亲人，哭声此起彼伏。唐正国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他走到那个小男孩身边，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别怕，鬼子己经跑了。”
小男孩抬起头，眼里还含着泪，却坚定地说：“叔叔，我不怕！苏姐姐说，只要我们不怕死，鬼子就不敢欺负我们！我以后也要学打仗，把鬼子赶出中国！”
唐正国点点头，心里一阵欣慰。
他看向村子里被烧毁的房屋，又看了看村民们眼里的仇恨和坚定，心里清楚，这场抗日战争，不仅是军队的战斗，更是全体中国人民的战斗。
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一定能把日军赶出中国去。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晒谷场上，给地上的血迹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红光。
唐正国站在晒谷场中央，望着远处的群山，心里默默想着：苏婉，你教村民们的“酒瓶地雷”，真的帮了大忙。可你到底是谁？你身上的秘密，什么时候才能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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