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内死一般的寂静，浓重的尘埃在从破门透入的微光中缓慢浮动。
凌云和雷屏住呼吸，侧耳倾听，除了自己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什么也听不到。
雷打了个手势，示意凌云留在原地警戒破损的门口，自己则如同捕猎的猫科动物般，悄无声息地开始检查一层这片狼藉的废墟。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处破坏的痕迹，试图从中还原出袭击者的数量、手法和目标。
凌云紧握着雷之前塞给他防身的一柄备用匕首，手心全是冷汗。
他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墙，眼睛死死盯着门外那片荒草丛生的小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神经紧绷。
这座破败的高塔仿佛一个巨大的、充满恶意的沉默陷阱，让他感到窒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塔内只有雷极其轻微的移动声。
突然，就在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一截断裂的书架边缘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可闻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仿佛某个沉睡的机关被瞬间激活。
声音的来源并非地面，而是来自他们头顶的黑暗！
几乎在同一瞬间，凌云眼角余光瞥见靠近楼梯口的墙壁上，几道原本黯淡无光的符文线条骤然亮起刺目的蓝白色光芒，如同苏醒的毒蛇！
“小心！”凌云失声惊呼。
雷的反应快得惊人，在嗡鸣响起的刹那己然向后急退！
但还是晚了一瞬。
他刚才所站位置的上方，空气猛地扭曲，一道肉眼可见的、由炽热能量构成的亮黄色闪电凭空生成，如同愤怒的鞭子，带着刺耳的爆裂声，朝着他原先的位置猛抽而下！
轰！
闪电狠狠劈打在石质地面上，留下一条焦黑的、冒着青烟的灼痕，碎石西溅！
强大的能量冲击波将附近的纸屑和灰尘猛地掀飞起来。
雷虽然避开了首接命中，但仍被那能量的余波扫到，闷哼一声，被震得踉跄后退好几步，持刀的手臂微微发麻，脸上掠过一丝痛楚。
袭击并未结束！
楼梯上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清脆而急促的吟唱音节！
紧接着，三枚闪烁着寒光的、完全由冰晶构成的尖锐飞镖，呈品字形撕裂空气，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分别射向雷的咽喉、心脏和持刀的手腕！
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这一次，雷己然有了准备。
他眼中寒光一闪，身体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扭曲，黑色短刃在身前划出一道密不透风的黑光！
叮叮叮！
三声清脆的撞击声几乎连成一线！
两枚冰镖被精准地磕飞，撞在墙壁上炸成一片冰粉。
第三枚擦着他的肩头飞过，带起一缕布丝，留下一条浅浅的血痕。
“谁？！”雷稳住身形，短刃横在身前，目光如电射向楼梯上方的黑暗，声音冰冷充满杀气。
凌云也慌忙举起匕首，心脏狂跳，望向那片致命的阴影。
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轻缓而谨慎。
久梦中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个身影缓缓从黑暗中走出，步入底层微弱的光线里。
那是一位看起来比凌云年长几岁的年轻女子，身着一件略显宽大、沾着些许灰尘和药渍的深蓝色学徒袍。
她面容清秀却苍白，嘴唇紧抿，一双碧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惧、警惕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
她手中紧握着一根比她略高的、顶端镶嵌着浑浊水晶的橡木法杖，法杖尖端还残留着施展冰枪术后的微弱寒气。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魔力消耗过度，但握着法杖的手却稳如磐石。
“离开这里！”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努力维持着强硬，“否则下一击，就不会打偏了！”
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雷腰间的短刃和彪悍的身形，又扫过凌云那明显未经世事的惊慌脸庞，眼中的疑虑和敌意丝毫未减。
她显然将他们也当成了之前那些闯入者的同伙。
雷没有动，也没有放下武器，只是冷冷地审视着她：“你是谁？西尔维娅·维兰诺亚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女学徒的瞳孔猛地一缩，握紧法杖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们找导师做什么？！你们和那些暴徒是一伙的？！”
“我们不是！”凌云急忙喊道，他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和绝望，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一股冲动让他脱口而出。
“我们是受人之托来找她的！是老查理让我们来的！”
“老查理？”女学徒愣了一下，这个名字似乎触动了她，但警惕并未放松，“证明呢？你们有什么证明？！”
证明？
凌云猛地想起那封至关重要的信和那块碎片！
它们都在雷身上！
他急切地看向雷。
雷沉默地与那女学徒对视了几秒，似乎在评估风险。
最终，他缓缓地、用不至于引起误会的动作，从贴身衣物中取出了那封硬皮信，以及那枚黯淡破损的“秘法之眼”令牌碎片。
他没有递过去，只是将它们展示出来。
“这个，认识吗？”雷的声音依旧冰冷。
当女学徒的目光落在那封信角落的古老徽记，尤其是那枚破损的令牌碎片上时，她的脸色瞬间变了。
眼中的敌意和警惕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震惊和……一丝绝处逢生的激动。
“秘法之眼……碎片……还有查理学士的印记……”
她喃喃自语，法杖尖端不由自主地垂低了些，身体也不再那么紧绷，“你们……你们真的是……”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剧烈起伏的情绪，目光再次看向两人时，虽然依旧谨慎，但己没有了之前的攻击性。
“我是艾拉，”她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但清晰了许多，“西尔维娅导师的学徒。导师她……她现在需要帮助。你们……请跟我来。”
她说着，谨慎地后退一步，示意他们跟上，目光却依旧没有完全离开雷手中的短刃，显然并未完全放下戒心。
通往塔楼上层的旋转石阶，隐没在更加浓郁的黑暗之中，仿佛通往一个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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