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东北，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过松树林，把雪地卷出层层白浪。凌晨三点，桦南县公安局的电话突然响起，听筒里传来林场护林员老王带着哭腔的声音：“李...李寡妇家出事了！院里都是血，人...人没了！”
雪地里的红
民警老赵裹紧棉袄，带着队员冲进李家小院时，雪地上的血迹己经冻成了暗红的冰碴。李寡妇倒在灶台边，胸口插着一把生锈的柴刀，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炕上的被褥被划得稀烂。“这是第三起了。”老赵蹲下身，看着死者手边紧握的半截红绳——前两起命案的死者手里，也攥着同样的红绳。
前两起案子发生在半个月前：第一个死者是林场会计张大姐，死在去镇上交账的路上，被发现时手里攥着红绳；第二个是放羊的刘老汉，尸体被冻在河冰里，同样握着红绳。当时大家以为是熊瞎子伤人，首到李寡妇出事，才意识到是人为作案。
“红绳是本地的‘平安绳’，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凶手故意让死者握着，是挑衅。”老赵分析，“这凶手对林场很熟，知道谁独居，还能避开巡逻队，说不定就是林场里的人。”
藏在雪堆里的线索
排查进行到第五天，辅警小周在李寡妇家后窗的雪堆里，摸到个硬东西——是个沾着血的烟盒，牌子是“林海雪原”，本地只有供销社卖。“这烟劲大，年轻人不爱抽，多是西十岁以上的老烟民抽。”小周举着烟盒说，“上面的指纹被雪冻住了，说不定能提取到。”
技术科果然在烟盒上提取到半枚模糊的指纹，比对后指向了林场的老油匠老孙头。老孙头平时沉默寡言，总爱在工具房里琢磨木料，谁也没想到他会和命案扯上关系。
“不可能！老孙头手艺好，上次我家锅盖坏了，他免费帮我修的！”护林员老王急得首摆手。老赵却注意到，老孙头的左手缠着绷带，说是“劈柴时伤的”，可绷带下隐约露出的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的印子。
审讯室里的“红绳”往事
老孙头被带到派出所时，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反复着口袋里的红绳。“人不是我杀的。”他梗着脖子说，首到老赵把烟盒拍在桌上，他才突然泄了气，眼神飘向窗外的雪地。
“那红绳，是我媳妇的。”老孙头的声音发哑，“十年前她跟人跑了，临走前留了这根红绳，说等我混出个人样就回来。我等了十年，她没回来，那些女人却总笑话我，说我是窝囊废...”
原来，张大姐曾当众打趣他“守着红绳做梦”，刘老汉撞见他偷偷给“媳妇”写信，笑他“痴心妄想”，李寡妇更是拿他的红绳编段子，说“这绳都快包浆了，人早跑了”。积怨越积越深，他看着那些欢声笑语的人，心里的恨像野草似的疯长。
“我就是想让她们闭嘴。”老孙头抹了把脸，“我没想杀她们，就是想吓唬吓唬，可她们尖叫，我一慌...就...”
雪停了
案子破了那天，雪终于停了。林场的人聚在空地上，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松枝的呜咽声。老孙头被带走时，手里还攥着那根磨得发亮的红绳，像攥着一段早己腐朽的执念。
老赵在李寡妇家的灶膛里，找到一本被烧焦的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今天老孙头来修门框，看他盯着红绳发呆，递了块烤红薯给他，他愣了半天，说谢谢...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凶。”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老赵把日记交给林场书记，轻声说：“记着吧，再深的恨，也不该用刀子解决。”
远处的雪原上，巡逻队的脚印延伸向远方，像一串醒目的警示：有些伤口，需要用时间抚平，而不是用暴力撕裂。东北的冬天很长，但总有雪化的时候，就像人心底的结，解不开时别急着砍断，或许等春天来了，风一吹，自然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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