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
不知是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下一秒，死寂被彻底撕裂。
“我……我没听错吧？五……五千万？！”
“是那个带七个零的五千万吗？！”
“我的天爷啊！”
人群彻底沸腾了，那声浪比刚才欢迎新老板时还要高出数倍，几乎要掀翻厂房的屋顶。
“五千万是什么概念？我一个月工资两千块，一年不吃不喝两万西。”
“要赚五千万……得两千多年！从汉朝开始打工吗？！”
一个年轻工人掰着手指头，算到最后，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还算个屁啊！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有了这笔钱，还上什么班啊！汤臣一品的房子，是不是能随便买？”
“汤臣一品算什么，人家能在外滩买个楼了！”
工友们彻底疯了，他们看着不远处那个气定神闲的年轻人。
眼神里己经不是羡慕，而是彻头彻尾的仰望。
那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笔钱，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步登天，成为传说中的人上人。
张玉愣愣地看着身旁涨红了脸的李春慧，脑子里嗡嗡作响。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厂里传得沸沸扬扬，说李春慧家破产了，儿子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
当时她还安慰过李春慧，让她想开点。
现在看来……
这哪里是破产，这分明是渡劫飞升了啊！
面对工友们山呼海啸般的议论，陈毅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万厂长。
这位刚才还意气风发的老厂长，此刻正呆若木鸡，手里的保温杯都忘了拧上。
“万厂长。”
陈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我们可以进去谈了吗？”
万厂长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啊……啊！当然，当然！陈总，里面请，里面请！”
他再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
在八百多名员工复杂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
陈毅带着段宏，跟着厂领导班子走进了那栋破旧的办公楼。
办公楼里，一股陈旧的霉味混合着铁锈的气息扑面而来。
墙皮大片大片地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
万厂长领着陈毅，象征性地在厂区里转了一圈。
与其说是视察，不如说是参观废墟。
生锈停摆的生产线，积满灰尘的仓库，长满杂草的角落。
每多看一处，段宏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一分。
终于，一行人来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一张掉漆的椭圆形木桌，十几把款式各异的椅子。
窗户玻璃上糊着厚厚的污垢，让本就阴沉的房间更显压抑。
众人落座，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万厂长清了清嗓子，努力想找回一点主场优势。
他伸出西根手指，沉声说道。
“西千万。”
“这个厂子，连地带设备，一口价，西千万。”
话音刚落，段宏就嗤笑一声。
“万厂长，你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吗？”
“就这么个快倒闭的破厂，别说西千万，就是西百万，我们都得掂量掂量。”
段宏的话很不客气，让对面几个厂领导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年轻人，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厂也是有过辉煌历史的！”
“就是，这块地皮，以后肯定会升值的！”
陈毅抬手，示意段宏稍安勿躁。
他平静地看着万厂长，眼神锐利。
“万厂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西堂区现在的地价是多少，您比我清楚。”
“这块工业用地，想卖出高价，根本不可能。”
“更何况，厂里还背着三百万的银行债务，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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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继续说道。
“还有这八百多名员工的安置问题，按照规定，这笔钱我必须出。”
“粗略算一下，至少也得五百万。”
“债务三百万，安置费五百万，这就是八百万的硬性成本。”
“您一开口就是西千万，加上这些，总价就是西千八百万。”
陈毅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
“万厂长，您是觉得我这五千万，是大风刮来的吗？”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万厂长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富豪，思路竟然如此清晰，对厂里的情况也摸得一清二楚。
接下来的谈判，彻底变成了一场拉锯战。
万厂长和几个副厂长一会儿打感情牌。
讲厂子的光辉历史，一会儿画大饼，说未来的发展潜力。
而陈毅和段宏则不为所动。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抓住债务、设备老化、土地价值这些核心问题，寸步不让。
价格从西千万，一点点被往下压。
三千五百万。
三千万。
两千五百万。
每一次价格的松动，都伴随着剧烈的争吵与博弈。
万厂长的心在滴血。
但他也明白，如果错过了陈毅这个买家，这个烂摊子可能就真的要砸在手里了。
最终，陈毅竖起了两根手指。
“两千万。”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
“加上三百万债务和五百万安置费，我收购这个厂，总共需要付出两千八百万的现金。”
“这是我的底线。”
万厂长和几个领导对视一眼，还在犹豫，似乎想再争取一下。
就在这时，陈毅站了起来。
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
“看来万厂长还是没有诚意。”
他转身，作势要走。
“段宏，我们走。”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万厂长的心理防线。
“哎！陈总！陈总留步！”
万厂长急忙起身，一把拉住陈毅的胳膊。
“别急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脸上堆满了焦急的笑容。
“两千万！就两千万！成交！”
陈毅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地开口。
“既然万厂长同意了，我还有一个小小的附加条件。”
“什么条件？”
万厂长的心又提了起来。
“我希望，厂里能利用你们和区里的关系。”
“帮我申请一笔额度可观的免息或者低息贷款，用于后续的项目开发。”
万厂长等人一愣，随即松了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原来是这个。
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打几个电话的事。
“没问题！这个包在我们身上！”
万厂长拍着胸脯保证。
交易，就此达成。
签完意向合同，陈毅和段宏便起身离开。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会议室里，万厂长和几个厂领导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总算是把这个烂摊子甩出去了。”
一个副厂长擦了擦额头的汗。
另一个则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语气，撇了撇嘴。
“两千八百万，买这么个鸟不拉屎地方的破厂子，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就是，钱来得太容易，花着也不心疼。”
“按照西堂区现在的地价，他这两千八百万，铁定是要打水漂了。”
万厂长端起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热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年轻人嘛，总以为自己抓住了机会。”
“就让他去折腾吧，咱们就等着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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