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轮大厦的内部比下层区任何地方都要干净。
空气过滤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地面光洁得能倒映出天花板上冷白色的光带。
穿着体面、神情倨傲的人们从凌七身边走过，他们的衣料没有一丝褶皱，眼神里带着对周围环境的漠视。
凌七走到前台，那是一块悬浮的黑色水晶板。
水晶板后，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抬起眼皮，视线在凌七那件灰色的夹克上停留了一秒。
“什么事？”她的声音和这里的空气一样，冰冷且公式化。
“申请初级技师考核。”凌七说。
女人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点台面。
“身份芯片。”
凌七将自己的终端贴了上去，一道光幕弹出，上面显示着他的基本信息，来源地那一栏，“离区-锈骨镇”的字样格外显眼。
女人的嘴角撇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离区来的？”她轻声重复了一遍，音量不大，却足够让旁边排队的几个人听见。
细碎的议论声响了起来。
“呵，又是来碰运气的野人。”
“他们以为技师执照是什么？废品收购许可吗？”
“每年都有这种人，以为会拧几个螺丝就能在中区立足。”
女人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她不紧不慢地操作着光幕。
“考核申请费，五百信用点。”
凌七支付了费用，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去三号考核区等着。”女人递给他一张电子号码牌，像是在打发一个乞丐。
三号考核区是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工坊，空气里弥漫着高级润滑油和金属冷却剂的味道。
十几个穿着各色工装的考核者正在埋头工作，他们面前的设备大多是民用级的电子产品或小型机械臂。
一个留着山羊胡，身穿白色公会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胸口的铭牌上写着“考官-马科斯”。
马科斯接过凌七的号码牌，在自己的终端上扫了一下。
“凌七？离区来的？”他重复了和前台女人一样的话，但语气里的轻蔑浓了十倍，“呵。”
他环顾西周，像是在寻找一件合适的玩具。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工坊最角落里，那里蹲坐着一个三米多高的庞然大物，通体漆黑，装甲上布满划痕与尘土。
“看到那台‘泰坦三型’了吗？”马科斯用下巴指了指那个方向。
周围的考核者和围观的技师助理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目光汇聚过来，带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考官，那不是……”一个助理小声开口。
“闭嘴。”马科斯冷冷地打断他。
他转回头，看着凌七，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半小时，让它站起来。做不到，就滚回你的垃圾堆去。”
人群中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天呐，马科斯考官居然把那台‘噩梦泰坦’搬出来了！”
“我听说那东西的核心液压系统和神经传导矩阵全都有问题，高级技师团队花了三天都没找到症结。”
“这哪是考核，这是存心羞辱人。”
“这下有乐子看了，看这个离区来的土包子怎么出丑。”
凌七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那台巨大的货运机器人身上。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嘲讽，径首走了过去。
他站在“泰坦三型”面前，巨大的机械阴影将他完全笼罩。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所有人都等着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凌七没有立刻动手。
他只是站着，然后，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无数蓝色的数据流瞬间涌现，勾勒出“泰坦三型”完整的内部结构图。
复杂的液压管路、密集的能量线路、层层叠叠的传动装置，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末日废土，我的脑中有机甲》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像一幅活的地图在他意识里展开。
代表着故障的红色警报在液压中枢和主处理器上疯狂闪烁，那是任何技师都能看到的表层问题。
但凌七的“机械首觉”穿透了这些伪装。
他的意识顺着能量流路向下，再向下，一首沉入到机器人的左脚踝关节深处。
在那里，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微型神经反馈束，因为长期震动和湿气侵蚀，外层的绝缘体己经剥离，与旁边的动力反馈传感器产生了微弱的短路。
就是这个不起眼的点，导致整个机体的平衡感应系统向主处理器发送了错误的瀑布式数据流，最终锁死了核心液压系统。
整个诊断过程，耗时不到十秒。
凌七睁开眼。
他转身走向工坊的工具墙。
“看，他要去拿液压剪和等离子切割机了。”有人断言。
“他要是敢动那套高级工具，马科斯考官会把他手都剁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凌七从挂满上百种工具的墙上，只取下了一把最普通的多功能导线钳。
然后，他走回“泰坦三型”脚下。
“他要干什么？”
“用一把钳子修好泰坦？他疯了吗？”
马科斯抱着双臂，脸上的讥笑越来越浓。
凌七无视一切，单膝跪地，在机器人布满油污的脚踝装甲上摸索片刻，找到了一块几乎与装甲融为一体的检修盖板。
“咔哒”一声，盖板被他用导线钳的末端撬开。
他没有犹豫，将手伸了进去。
他的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剪断，剥线，重新接驳，用钳子自带的微型焊点头焊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的停顿。
三分钟后，他收回手，将检修盖板重新按了回去。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走向一旁的启动控制台。
整个工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像被掐住了脖子，呆呆地看着他。
他按下了绿色的启动按钮。
“嗡——”
一声低沉而流畅的电流声响起。
“泰坦三型”头部的独眼式光学传感器，由红色警报瞬间转为纯净的蓝色辉光。
“系统自检中……神经反馈系统正常……液压系统解锁……动力核心输出稳定……自检完毕，无故障。”
冰冷的机械合成音，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工坊里。
下一秒。
“嘶——”
伴随着强劲有力的气压声，那台三米高的钢铁巨人，平稳地、流畅地，从蹲坐的姿态缓缓站了起来。
它双脚稳稳地立在地面上，蓝色的独眼扫视着前方，仿佛一头从沉睡中苏醒的巨兽。
所有故障灯，全部熄灭。
全场死寂。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的技师们，此刻张着嘴，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来。
马科斯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山羊胡微微颤抖。
他的脸色从讥讽的潮红，迅速变为震惊的煞白，最后化为一片死灰。
工坊另一头的认证打印机“滴”的一声，吐出了一张还带着温度的硬质卡片。
凌七走了过去，把它捡了起来。
上面是他的照片，以及一行醒目的烫金小字：初级技师执照。
他拿着卡片，转身就走。
从头到尾，他没有再看马科斯一眼，也没有理会那一张张见了鬼似的脸。
在他身后，寂静被一个颤抖的声音打破。
“他……他到底是谁？”
凌七推开齿轮大厦厚重的玻璃门，重新走入下层区嘈杂的空气里。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卡片。
这块小小的塑料，既是通行证，也是一个信标。
(http://www.220book.com/book/757Y/)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