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黑风山的聚义厅里，煤油灯烧得正旺，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
长条木桌两旁，坐满了独立加强团营级以上的军官。
刘奎、王铁山、周卫国，赫然在列。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旱烟味和一股散不掉的沉闷。
白天的葬礼像块铅，压在每个人心头。
没人说话，只有烟头的火星在昏暗中忽明忽暗，偶尔能听到茶杯被重重放下的闷响。
他们都在等，等陈锋开口。
所有人都以为，今天的会是要亡羊补牢，讨论如何加固黑风山的防御。
毕竟，后山被偷袭时的惨烈还历历在目。
陈锋缓缓从主位上站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竿。
他没有马上说话，只是走到那个几乎占据了半面墙壁的巨大沙盘前。
沙盘上，黑风山的地形被完美还原，哪里是哨卡，哪里是工事，哪里是机枪阵地，都插着大小不一的标记。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跟随他的身影，汇聚到沙盘上。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陈锋并未去指那些需要加固的防御漏洞。
他只是用手中的竹竿，在沙盘之外的区域，狠狠划出了一条粗壮的红色箭头。
那箭头，首指山外。
然后，他抬起头，环视一圈满脸错愕的众人。
“我决定。”
他用一种平静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宣布道：“我们不能再坐着等死。”
“从明天开始，我们要从猎物，变成猎人！”
陈锋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死水。
整个聚义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骚动。
“什么？！”
“主动出击？”
一名营长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又被身边的人拉了下去。
“团长！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军官们面面相觑，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
性格最为稳重的刘奎第一个站了起来，眉头紧锁。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那条刺眼的红色箭头，沉声道：“团长，我反对。”
刘奎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我们刚刚打完一场恶战，部队伤亡很大，尤其是周营长的‘雪豹’，几乎是伤筋动骨。”
“现在正是弟兄们最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
“况且……”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沉重，“我们还带着数千名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贸然出击，万一主力被鬼子拖住，他们派一支偏师偷袭大本营，怎么办？”
“后山那一幕，我们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
刘奎的话说出了在场大部分军官心里的担忧。
不少人跟着点了点头。
是啊，他们身后还有那么多无辜百姓等着保护，任何一个冒进的决定，都可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陈锋身上。
陈锋没有生气，甚至连一丝不悦的表情都没有。
他静静听完刘奎的话，伸出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血战淞沪：开局觉醒全知地图
接着，他走到沙盘的另一边，用竹竿在沙盘上轻轻点了点。
“刘团长，你的顾虑很有道理。”
“但是……”他的话锋猛地一转，眼神也变得异常锐利，“你有没有想过，弟兄们的牺牲，到底是因为什么？”
陈锋的声音不大，却让聚义厅里瞬间再次安静下来。
“是因为我们只能被动地等着鬼子来打！”
“今天，我们守住了黑风山，打退了鬼子的一个大队。”
“可是，下一次呢？”
“下一次鬼子来的，可能就不是一个大队，而是一个联队！”
“甚至一个旅团！”
陈锋的竹竿在沙盘上，重重地画出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将代表黑风山的模型整个圈了进去。
“等到那个时候，等到鬼子把整个皖南山区围得像个铁桶。”
“我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活活困死、饿死！”
“到那时候，再想动就晚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
所有军官的脸上都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陈锋的话很残酷，却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在敌人的地盘上一味死守，最终的结果只有灭亡。
“所以！”陈锋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我们必须趁着鬼子还没反应过来，趁着他们的包围圈还没彻底收紧的时候，主动出击！”
“我们要像一把尖刀，狠狠插进他们的心脏！”
“我们要在这片该死的皖南山区，把水彻底搅浑！”
“我们要让他们不得安宁！”
“让他们疲于奔命！”
“让他们永远搞不清楚我们的主力到底在哪里！”
“让他们每天晚上都睡不安稳！”
“这！”他竹竿的末端用力戳在沙盘上，“才是保护根据地、保护我们身后那数千名百姓，最好的方法！”
陈锋的眼睛里，仿佛有火在烧。
在场的军官们被他这番话深深震撼了。
所有人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血液似乎也开始升温。
是啊，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他们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兵，不是只会躲在壳里的乌龟！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不语的周卫国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那双因悲痛而黯淡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走到陈锋身边，对着所有人大声说道：“我同意团长的看法！”
“只有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我们不能再让弟兄们的血白流了！”
他猛地一拍胸脯，声音如洪钟：“我‘雪豹’，愿意当这第一把插进鬼子心脏的尖刀！”
周卫国的表态，像一根火柴扔进了火药桶。
“没错！干他娘的！”性格火爆的王铁山一拍桌子，也跟着站了起来，“老子早就憋坏了！团长，您就下命令吧！”
“就算是拼光了我二团，老子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团长，下命令吧！”
“我们一团也绝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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