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兰草坡第三日,众人行至“断云崖”——这是去鹰嘴崖的必经之路,山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山谷,风里带着山石的碎屑,吹得人睁不开眼。
石伯的木杖敲在岩石上,声音比之前更闷:“今日的风不对劲,怕是要下暴雨,我们得赶紧找个山洞避一避,不然容易引发滑坡。”
话音刚落,天上的乌云就压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砸在岩石上,溅起股土腥味。
赵安之牵着马往旁边的山洞跑,却在半路听见“轰隆”一声——山道上方的岩石开始往下滑,碎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堵住了去山洞的路。
“快往回退!”沈砚的刀鞘猛地敲在旁边的岩石上,将苏锦衣护在身后,“赵安之,用风兰绳把大家连在一起!李兰,把混编的岩兰绳拿出来,固定在岩石上!”
赵安之立刻解下箭囊里的风兰绳,将众人的腰缠在一起,绳结打得是苏锦衣教的活结,一拉就紧,却不会勒伤人。
李兰抱着混编的岩兰绳跑过来,将绳的一端系在块大岩石上,另一端递给石伯:“石伯,您懂山道,帮我们把绳固定在最稳的石缝里!”
石伯接过绳,踩着滑溜的岩石往上爬,木杖上的岩兰叶在雨中泛着蓝,像盏小小的灯。
他将绳的另一端系在块嵌在山壁里的巨石上,大喊:“抓稳了!滑坡要来了!”
话音刚落,更大的岩石从上方滑下来,赵若素怀里的“素心雪”被震得差点掉在地上,苏锦衣眼疾手快地接住,却被碎石砸中了手背,顿时红了一片。
“公主!”沈砚的声音里带着急意,伸手要帮她揉,却被她拦住:“先护着大家,我没事。”
风里的素心兰铃忽然剧烈地响起来,石伯指着前方的石缝:“那里有岩兰!岩兰生处有岩髓,石缝更稳,我们往那边挪!”
众人抓着岩兰绳,一步步往石缝挪,脚下的碎石不断往下掉,山谷里传来“哗哗”的回响,像山在发怒。
赵安之的箭忽然掉在地上,滚向山谷,他伸手去抓,却差点被滑坡的碎石带下去。
沈砚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风兰绳,将他拉回来:“别管箭!命要紧!”
赵安之却红了眼:“那支箭上有岩兰绳!是李兰刚编的!”
李兰忽然喊道:“我还有混编绳!”
她从背包里掏出另一卷绳,往赵安之手里塞,“先稳住,等滑坡停了,我们再找箭!”
就在这时,石缝里的岩兰忽然动了——不是被风吹的,是根须在慢慢往外伸,像在朝着他们的方向生长。
石伯的眼里闪过丝亮意:“岩兰在帮我们!它的根须能缠住岩石,我们跟着根须的方向走,就能找到安全的地方!”
众人跟着岩兰的根须,慢慢挪到石缝深处。
里面果然有股清泉,是岩髓渗出来的,带着甜味。
赵若素立刻掏出药箱,将清泉接在陶壶里,递给苏锦衣:“喝口暖身子,这岩髓水能治风寒,还能让‘素心雪’长得更旺。”
苏锦衣接过陶壶,喝了口,甜味顺着喉咙滑下去,手背的疼似乎也轻了些。
她望着石缝外的滑坡,看见那支岩兰绳箭插在块岩石上,箭尾的混编绳缠着岩兰的根须,像在牢牢守护着那片区域,不让碎石再往下滑。
“那支箭……”苏锦衣的声音很轻,“它在拦着碎石。”
石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里泛起了泪:“是阿砚的魂在护着我们,也是岩兰在护着我们。西陇的药农没说错,岩兰是山里的守护神,只要你对它好,它就会护着你。”
滑坡停时,天己经黑了。
众人在石缝里生起篝火,赵若素将岩兰根须熬成的药膏涂在苏锦衣的手背上,清凉的感觉瞬间漫开来。
李兰则在篝火边织着新的混编绳,绳上的岩兰根须与风兰绒缠得更紧,像在记住这次的危机。
赵安之望着石缝外的箭,忽然说:“明日我去把箭找回来,那是李兰的心血,不能丢。”
沈砚坐在苏锦衣旁边,手里拿着片岩兰叶,在篝火上轻轻烤着,叶片的蓝在火光里泛着暖。
“石伯说,鹰嘴崖的岩兰王,开花时能照亮整个山崖,”他将烤暖的岩兰叶递给苏锦衣,“等我们找到它,就把混种兰的籽撒在鹰嘴崖,让岩兰与混种兰一起长,西陇的山道,就再也不怕滑坡了。”
苏锦衣接过岩兰叶,放在鼻尖轻嗅,带着岩髓的甜香。
她摸了摸腰间的素心兰铃,铃声在篝火边叮当作响,像在应和着沈砚的话。
手札里的阿木信,在火光里泛着暖,画里的北漠兰草田与眼前的西陇岩兰,像在不同的地方,开着同一种希望的花。
滑坡后的第三日,山道终于通了。
石伯领着众人往鹰嘴崖走,沿途的岩石上,岩兰的根须越来越密,有的甚至缠成了网,像在为他们引路。
风里的岩兰香越来越浓,带着岩髓的甜,与渝州的素心兰香混在一起,像两族的兰草,在西陇的山里相遇。
“前面就是鹰嘴崖了!”石伯的木杖指向前方,只见座形似鹰嘴的山崖矗立在眼前,崖壁上的石缝里,长满了蓝莹莹的岩兰。
最顶端的石缝里,一株比其他岩兰大几倍的植株正开着花——花瓣呈淡蓝色,像星星落在岩石上,正是百年岩兰王。
众人沿着崖壁上的石阶往上爬,石阶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旁边就是深谷。
赵安之走在最前,手里拿着那支失而复得的岩兰绳箭,箭尾的混编绳缠着岩兰的根须,每走几步就将箭插在石缝里,为后面的人做标记。
李兰则在腰间系着新织的混编绳,绳的另一端系在沈砚的腰上,像在互相守护。
苏锦衣走到一半时,忽然停住脚步——崖壁上的一块岩石上,刻着行小字,是西陇的文字。
石伯翻译道:“‘岩兰生,山道宁;混种至,天下平’,这是阿砚刻的,三年前他去鹰嘴崖找岩兰王时,就刻下了这句话,说希望有一天,苍梧的混种兰能来西陇,和岩兰一起守护山道。”
苏锦衣的指尖抚过刻字,忽然想起柳承青手札里的话:“草木无界,人心亦当如此。”
她从木盒里取出混种兰的籽,撒在刻字旁的石缝里:“阿砚的愿望,今天就能实现了,等混种兰长出来,西陇的山道,就会像渝州的水驿一样,再也没有危险。”
爬到鹰嘴崖顶端时,岩兰王的花香扑面而来。
那株岩兰王的根须从石缝里伸出来,缠满了周围的岩石,像在为整个山崖织了层保护网。
石伯跪在岩兰王前,磕了三个头,眼里的泪落在根须上,根须竟慢慢往他的方向伸,像在安慰他。
“阿砚,爷爷带苍梧的朋友来了,”石伯的声音发颤,“他们带来了混种兰,能和岩兰一起守护山道,你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赵若素将那株“素心雪”放在岩兰王旁边,浇上岩髓水:“让渝州的兰草,和西陇的岩兰做伴,以后不管是水乡还是山地,都有两族的兰草陪着。”
李兰则将新织的混编绳系在岩兰王的枝干上,绳上挂着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苍梧西陇,兰草共生”,是她连夜刻的,字里行间的兰草纹,缠着风兰与岩兰的形状。
苏锦衣从手札里取出阿木的画,放在岩兰王的花瓣下——画里的北漠兰草田与眼前的西陇岩兰,在阳光下泛着暖,像跨越了千里的约定。
她摸了摸腰间的素心兰铃,铃声叮当作响,混着山风,像在说:我们做到了,我们还会继续走下去。
下山时,石伯忽然指着山道旁的岩石:“你们看,混种兰的籽己经发芽了!”
众人围过去,果然看见石缝里冒出嫩紫的芽尖,与岩兰的蓝芽缠在一起,像两族的手,在山里悄悄牵住了。
“下一站,我们去‘漠西草原’,”苏锦衣翻到手札的新一页,用漠兰汁画了株岩兰,旁边写着“西陇岩兰,己寻得,下一站,漠西寻‘漠兰原种’”。
“石伯说,漠西草原的漠兰原种,是所有漠兰的祖先,能在最干的草原上开花,我们把混种兰的法子教给漠西人,就能让草原也长满不分界的花。”
沈砚走在她旁边,手里拿着片岩兰王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蓝。
“阿木的信里说,北漠的商队己经往漠西去了,”他将花瓣递给苏锦衣,“他们会带着混种兰的籽,等我们到了,就能一起把漠西的草原,变成兰草田。”
风里的岩兰香与素心兰香缠在一起,漫过西陇的山道,漫向漠西的草原。
苏锦衣望着远方的天际,手里的岩兰花瓣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在应和着这未完成的旅程。
她知道,这一路还会遇到更多的困难,更多的未知,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兰草的香还在,他们就能把好的东西,带到更远的地方,让每一片土地,都能长出不分界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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