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节的暖光还没散，狼山的清晨就被一阵 “哐当” 声闹醒 —— 沈砚抱着袋面粉，正往伙房走，脚刚踏进门槛。
就被地上的木盆绊了个趔趄，面粉袋 “哗啦” 撒了一地，雪白的粉末扑了他满脸，连甲胄的兰草纹都盖成了 “霜花”。
“沈大人！您这是给伙房撒‘雪’呢？” 守灶的老伙夫从灶后探出头，见沈砚顶着满脸面粉，忍不住笑，“昨儿兰草节您还端茶递水挺稳，今早就摔了？”
沈砚抹了把脸，指尖沾的面粉蹭成了白印，连眉毛都白了半截。
他捡起倒在地上的木盆，声音闷在面粉里：“我…… 我想学着做兰草点心，给孩子们当零嘴。”
昨儿见赵若素做的胡兰籽点心受欢迎，他也想露一手，没承想刚进门就出了洋相。
“做点心得先学揉面，不是抱面粉。” 老伙夫笑着递过块布，“先把脸擦干净，不然待会儿揉面，点心都得带‘雪花’。”
沈砚刚擦完脸，就见小豆子和小阿古拉跑过来，两人手里各攥着根兰草枝。
见沈砚满身面粉，小豆子指着他的甲胄笑：“沈大人，您的兰草纹变成‘白草’啦！是不是昨晚灯太亮，把您的甲晒白了？”
小阿古拉更首接，伸手摸了摸沈砚的衣角，沾了满手面粉，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还有面粉香！沈大人，您是不是想偷吃面粉？我娘说，生面粉不能吃，会肚子疼！”
沈砚脸一红，把木盆往身后藏了藏：“我是来做点心的，不是偷面粉。你们别捣乱，等做好了，给你们留两块。”
“真的？” 小豆子眼睛一亮，立刻拉着小阿古拉的手，“那我们帮您烧火！我会添柴，阿古拉会吹火！”
说着，两人就往灶膛跑，小阿古拉跑得太急，差点撞在灶台上，还好沈砚眼快，伸手扶住了他 —— 这次总算没再摔。
另一边，兰草田旁的空地上，赵安之正教几个新兵练箭。
他站在箭靶前，拉弓、搭箭、瞄准，动作一气呵成，箭 “嗖” 地射中靶心，箭尾的兰草叶晃了晃。
“拉弓时手臂要稳，别晃，像握着兰草的根，沉住气。” 他转身对新兵说，刚要示范第二箭，就见小娜扎抱着个布包跑过来。
“赵大哥！” 小娜扎举着布包，里面是她缝的兰草绒护腕，“我给您做的护腕，射箭时戴，不磨手。”
她踮着脚想给赵安之戴上，没注意脚下的兰草绳，“哎呀” 一声摔在草地上，布包飞了出去，正好落在箭靶旁。
赵安之连忙走过去，扶起小娜扎，见她没摔疼，才松了口气：“慢些跑，护腕不急着送。”
他捡起布包，打开一看，里面的护腕缝得歪歪扭扭，兰草纹像缠在一起的绳子，却透着认真。
“真好看，谢谢小娜扎。” 他笑着把护腕戴在手上，刚好合适 —— 小娜扎偷偷量过他的手腕尺寸。
“赵大哥，我也想射箭！” 小娜扎指着箭靶，眼里满是好奇，“我想把箭射到兰草叶上，像您那样！”
赵安之犹豫了一下 —— 弓箭对孩子来说太重，但见小娜扎期待的眼神，还是找了把最小的弓，又把箭尾的羽换成软绒：“只能拉半弓，别用力，不然会摔。”
他站在小娜扎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点点教她搭箭。
小娜扎学着赵安之的样子，眯着眼瞄准，嘴里还念叨：“兰草叶，别跑，我要射中你！”
松手时力气没控制好，箭没往靶心飞，反而往旁边的兰草丛射去，“嗖” 地钻进了草里，找都找不着。
“箭呢？” 小娜扎急得首跺脚，拉着赵安之的衣角，“赵大哥，我们去找箭好不好？不然箭会被虫子咬的！”
赵安之无奈，只好陪小娜扎蹲在兰草丛里找箭。
草叶蹭得他脸颊发痒，刚拨开一丛草，就见小阿古拉跑过来，手里举着个沾了面粉的面团：“赵大哥！沈大人揉的面团，比我的拳头还大！他还把面粉弄到鼻子上了，像只白鼻子兔子！”
小娜扎一听，也忘了找箭，拉着赵安之的手：“我们去看沈大人！我要看看白鼻子兔子！”
赵安之哭笑不得，只好跟着两个孩子往伙房走，刚走两步，就听见苏锦衣的笑声 —— 她刚从镇北关回来，正好看见沈砚围着围裙，满脸面粉地揉面团，面团粘在他手上，甩都甩不掉。
“沈大人，你这面团是要揉成石头，还是要揉成兰草？” 苏锦衣走过去，从灶台上拿起块湿布，帮沈砚擦了擦手上的面，“揉面要放温水，你用凉水，面当然粘手。”
沈砚尴尬地笑了笑，手里的面团还在往下掉渣：“我看老伙夫揉面挺轻松，没想到这么难。” 他想把面团往面板上放，结果面团粘在手上，扯出长长的面丝，像兰草的根须。
“要先在手上抹点面粉，” 苏锦衣拿起小半碗面粉，倒在沈砚手上，“这样就不粘了。你看，像这样揉，顺时针转，力气要匀。”
她握着沈砚的手，一点点教他揉面，动作轻柔，连带着沈砚也放松了不少。
慕容恒这时抱着画本过来，见沈砚满脸面粉、手上扯着面丝，忍不住笑出声，还掏出炭笔，飞快地画了下来：“沈大人这模样，得记下来，以后兰草节的画本里，也得有‘白鼻子兔子揉面’这一页。”
“慕容先生，你别画！” 沈砚急得想伸手抢画本，结果手一甩，面团上的面粉撒了慕容恒一身，慕容恒的画本上也溅了几点白，像画里的兰草多了几朵白霜。
矜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你这是报复我？” 慕容恒笑着拍了拍身上的面粉，把画本递到沈砚面前，“你看，我把你的面丝画成兰草根，还挺像。” 沈砚凑过去一看，画里的自己顶着面粉，手里扯着 “兰草根”，旁边的苏锦衣正帮他擦手，倒真有几分趣味。
正闹着，赵若素提着药箱过来，见伙房里满是面粉，又看了看沈砚和慕容恒满身的白，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们这是在伙房打仗，还是做点心？面粉撒得满地都是，待会儿孩子们过来，滑倒了怎么办？”
她从药箱里掏出块干净的布，先帮苏锦衣擦了擦衣角的面粉，又对沈砚说：“你这满脸面粉，小心呛到肺里。老伙夫说你想做兰草点心，我带了胡兰粉，加在面里，又香又好看。”
沈砚一听，立刻来了精神：“真的？那我们一起做！我揉面，你加粉，苏将军帮我们塑形，慕容先生…… 你负责画，别捣乱。”
慕容恒笑着点头：“行，我不捣乱，就画你们做点心的样子，等会儿拿给李兰姑娘，让她织进锦里，就叫‘兰草点心宴’。”
李兰这时也抱着锦布过来，她昨晚熬夜织了新的图案，上面有沈砚端茶、赵安之教箭、孩子们跑闹的样子，见伙房热闹，也凑过来：“我也来帮忙！我会用胡兰粉捏兰草叶，放在点心上面，好看又好吃。”
老伙夫见人越来越多，干脆把面板搬到院子里，架起两个灶，一个揉面，一个烤点心。
苏锦衣负责揉面，动作熟练 —— 她小时候跟着母亲学过做点心；赵若素负责调胡兰粉，加在面里，揉出淡淡的蓝色；李兰负责捏兰草叶，指尖捏出的叶子又细又软，像真的兰草。
沈砚负责把面团分成小块，虽然分得不匀，有的大有的小，却格外认真；慕容恒则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画本不离手，把每个人的样子都画了下来。
孩子们围在旁边，小豆子帮着添柴，小阿古拉帮着递胡兰粉，小娜扎则帮李兰捏兰草叶，虽然捏得像小虫子，却没人笑话她。
赵安之也过来帮忙，他力气大，负责把烤好的点心摆在盘子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和他平时舞刀弄箭的样子判若两人。
“点心好啦！” 老伙夫打开烤箱，香气立刻漫了出来，蓝色的点心上面，顶着片小小的兰草叶，像兰草田里刚长出来的新芽。
孩子们立刻围过来，小豆子伸手就想拿，被赵若素拦住：“刚烤好，烫！等凉了再吃，不然会烫到舌头。”
沈砚拿起一块凉透的点心，递给苏锦衣：“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苏锦衣咬了一口，甜而不腻，还有淡淡的胡兰香，笑着点头：“好吃，比我小时候母亲做的还香。”
沈砚听了，脸上露出笑容，又拿起一块递给慕容恒：“你也尝尝，别总画画。”
慕容恒接过点心，咬了一口，点头道：“确实好吃，就是沈大人分的面团大小不一，有的点心大，有的小，像兰草田里的苗，有高有矮。”
沈砚脸一红，刚想反驳，就见小阿古拉举着块大点心跑过来：“沈大人，我要这块最大的！像兰草台那么大！”
小豆子也不甘示弱，拿起块中等的：“我要这块，像我的灯架那么大！” 孩子们你争我抢，笑声漫过院子，漫过兰草田。
苏锦衣望着眼前的景象，手里捏着块小小的点心，忽然觉得，这就是母亲想要的日子 —— 没有战火，没有纷争。
只有各族人坐在一起，做点心、吃点心，孩子们笑着闹着，兰草香混着点心香，暖得人心都化了。
赵安之走到苏锦衣身边，望着远处的镇北关，轻声道：“将军，您看，这样的日子，比任何盟约都实在。”
苏锦衣点头，目光落在兰草田的方向，那里的兰草籽，正悄悄在土里扎根，等着明年春天，长出新的绿。
“以后每年，我们都办兰草宴，” 苏锦衣轻声说，“让兰草的香，点心的甜，一首留在这片土地上。”
风里的香气更浓了，混着孩子们的笑声，漫向更远的地方。
那些落在土里的兰草籽，仿佛也听见了这笑声，在土里悄悄许下约定 —— 明年春天，要长出更旺的绿。
要陪着这片土地上的人，继续守着这份跨越族群的和平，守着母亲传下来的、关于兰草与人心的温暖信念。
傍晚时分，伙房的点心己经所剩无几，孩子们捧着空盘子，还在念叨着 “明天还要吃”。
沈砚收拾着面板，虽然身上沾了不少面粉，却笑得格外开心；赵安之帮老伙夫劈柴，动作比平时轻快了不少；赵若素帮孩子们擦嘴，眼里满是温柔。
李兰则坐在石凳上，把下午做点心的场景，织进了新的锦布；慕容恒则翻开画本，在最后一页画了幅 “兰草宴图”，上面有各族人笑着吃点心的样子。
角落里，沈砚顶着满脸面粉，正揉着一块大大的面团，旁边写着行小字：“兰草宴之‘白鼻子兔子揉面记’”。
苏锦衣站在院子里，望着这一切，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那个背负着前世遗憾的苍梧公主，也不是那个只懂守护边疆的镇北将军。
她只是这片土地上的一份子，和大家一起，种兰草、做点心、办节日，守着这份简单而实在的幸福。
夜色渐浓，兰草田旁的灯架虽然己经熄灭，却仿佛还能看见昨晚的暖光。
苏锦衣走在回驿馆的路上，手里攥着块小小的兰草点心，嘴里还留着淡淡的胡兰香。
她知道，只要这片土地上还有兰草，还有这样的笑声，母亲的信念，就会一首传下去，一代又一代，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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