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籽种下第七天，镇北关的清晨飘着薄雾，苏锦衣刚走到兰草田，就听见小豆子的欢呼声从田埂那头传来——海兰的芽终于顶破了土层，淡蓝色的芽尖裹着层薄霜，像撒了把碎蓝钻，在晨光里闪着光。
“苏将军！您看！海兰发芽啦！”小豆子蹲在田边，手指悬在芽尖上方，不敢碰，生怕碰坏了，“比溪兰的芽蓝！像南海的浪！”
阿狼也蹲在旁边，手里攥着把风兰绒，正小心翼翼地把绒丝铺在芽根旁——这是苏锦衣教他的，风兰绒能保潮，还能挡住清晨的霜气。
“昨天晚上下了点霜，我担心芽冻着，半夜来田边看了两次。”他粗糙的手拂过风兰绒，动作比第一次翻土时轻柔了许多，脸上的刀疤在晨光里显得没那么锋利了。
赵若素提着药箱走过来，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芽旁的土：“土湿度正好，风兰绒铺得也够厚，再长几天，就能把遮阳棚的高度调高点了。”
她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瓷瓶，里面是新熬的胡兰籽膏，“要是发现芽尖发黄，就涂一点这个，能让芽长得更壮。”
正说着，兰兰忽然扑着翅膀跑到田边，对着一株海兰芽叫了两声，还伸着脖子想去啄——上次它叼回掉进水渠的海兰籽，这次大概是想“护芽”，却差点踩倒旁边的另一株芽。
“兰兰！别碰！”小娜扎连忙跑过去，把兰兰抱起来，“芽还小，踩坏了就长不出海兰了！”
兰兰歪着脑袋，啄了啄小娜扎手里的风兰绒布偶，像是在认错，逗得大家都笑了。
阿狼看着兰兰的样子，忽然说：“我们可以在田边围圈风兰绒绳，兰兰看见绒绳，就知道不能进去了。”
“这个主意好！”沈砚正好扛着岩兰绳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小铜铃——是上次编箭尾绳剩下的，“我把铜铃系在绒绳上，兰兰听见铃响，就会躲开了。”
他蹲下身，把风兰绒绳绕在田边的木桩上，铜铃系在绳结处，风一吹，铃响清脆，正好能提醒靠近的人和动物。
赵安之站在田边，看着沈砚系铃的动作，笑着说：“沈大人现在编绳系铃都熟练多了，不像上次揉面，把面粉撒了一身。”
沈砚脸一红，却没反驳，只是加快了系铃的速度：“上次是没经验，现在不一样了。”
他系完最后一个铃，伸手碰了碰铜铃，铃声在兰草田上空漫开，海兰芽像是被铃声逗乐了，在风里轻轻晃了晃。
慕容恒抱着画本走过来，坐在田边的石凳上，飞快地画着眼前的场景——阿狼铺风兰绒、小娜扎抱兰兰、沈砚系铜铃，画本上还留了块空白。
“等会儿南海的商队来了，把他们带的信画进去，正好凑成‘海兰双向护’。”
“南海商队来了？”苏锦衣抬头望向远处的驿馆方向，果然看见几匹骆驼的影子，驼铃的声音带着咸湿的气息，和上次南海商队的贝壳铃不一样，这次是铜铃，大概是特意学漠北商队的样子，怕大家听不惯。
南海商队的首领阿海从骆驼上下来，手里捧着封贝叶信，还有株晒干的海兰：“苏将军！我们来送海兰的长势信！您看，南海的海兰和混种兰长得可旺了，花瓣比上次您去的时候更蓝了！”
他把贝叶信递给苏锦衣，“这是我们画的海兰长势图，还有渔民们想请您有空再去南海，看看满田的海兰。”
苏锦衣接过贝叶信，上面画着南海的兰草田，海兰和混种兰长在一起，淡蓝和的花映着海浪，旁边还画着几个渔民在田边浇水，样子和镇北关兰草田的场景格外像。
“我们镇北关的海兰也发芽了，”她指着田边的海兰芽，“等开花了，我给你们寄海兰籽，让南海的海兰也混种漠北的风兰绒香。”
阿海眼睛一亮，从驼袋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南海的贝壳粉：“这是贝壳磨的粉，撒在土里能让海兰的花瓣更蓝，我们带了些给您，试试在漠北种能不能行。”
李兰这时抱着锦布走过来，锦布上刚织好镇北关的海兰芽，现在正好把南海的海兰田织在旁边，中间用银线织了条“兰草路”，从漠北连到南海：“这样织，就像漠北的海兰和南海的海兰在互相看着，连在一起了。”
中午时分，大家坐在交流点的棚子里，喝着胡兰茶，吃着艾力大叔烤的馕，阿海给大家讲南海的海兰趣事：“有个渔民的孩子，把海兰花瓣夹在贝叶信里，寄给远方的亲戚，说这是‘漠北来的兰草香’。”
小豆子听得眼睛发亮，拉着阿海的手：“阿海叔叔，我能给南海的孩子寄海兰芽吗？我想让他们看看漠北的海兰长得什么样！”
“当然能！”阿海笑着点头，“等海兰再长几天，我下次来的时候，帮你把芽寄过去，让南海的孩子也看看漠北的海兰芽。”
下午，阿狼带着断狼部的人跟着沈砚学系铜铃，他们要在自己种的胡兰田边也围圈绒绳，防止动物进去；赵若素则教南海商队的人怎么熬胡兰籽膏，万一南海的海兰芽遇到问题，也能自己解决。
李兰把阿海带来的贝壳粉撒在锦布的海兰花瓣上，让花瓣看起来更蓝，像是沾了南海的浪；慕容恒则在画本上补画了阿海递贝叶信的场景，旁边写着“漠北南海兰草连，一纸信笺两地暖”。
夕阳西下时，南海商队要走了，阿海抱着苏锦衣递的海兰芽（用风兰绒裹着，防止路上冻着），说：“我们回去就把芽种在南海的兰草田边，等着漠北的海兰开花，也等着南海的海兰籽再回漠北。”
苏锦衣站在兰草田边，望着南海商队的骆驼消失在夕阳里，铜铃声渐渐远了，田边的风兰绒绳铃还在响，海兰芽在风里轻轻晃。
她手里捧着母亲的手札，翻到写着“兰草不分漠北南海”的那页，忽然觉得，母亲当年没机会看到的南海浪，没机会实现的“兰草连天下”，现在正一点点变成现实。
阿狼走过来，手里拿着株刚长出来的胡兰芽，递给苏锦衣：“苏将军，这是我们种的胡兰芽，长得很好，以后我们断狼部的人，再也不是只会抢的人了，我们是种兰草的人。”
苏锦衣接过胡兰芽，指尖触到芽尖的嫩绿，心里暖融融的：“以后，我们都是种兰草的人，不管是漠北、西域，还是南海，大家都是一起护兰草的人。”
夜幕降临时，交流点的棚子里亮起了灯，李兰还在织锦，慕容恒在画本上写着当天的趣事，小豆子和小阿古拉趴在棚子边，看着田边的风兰绒绳铃，听着铃响，讨论着海兰开花后的样子。
沈砚和赵安之在整理贝壳粉，准备明天撒在海兰田边；赵若素在药箱上贴了张便签，写着“海兰芽每日观察记录”；阿狼则在胡兰田边转了最后一圈，确认绒绳没松，才回棚子休息。
苏锦衣站在棚子外，望着远处的镇北关城墙，月光把海兰田照得泛着淡蓝，风里的兰草香混着铜铃声，像母亲在耳边轻声说：“做得好，孩子，兰草的香，真的飘遍天下了。”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是兰草和平的新开始——以后会有更多的海兰芽从漠北到南海，更多的胡兰籽从西域到漠北。
更多的人因为兰草走到一起，像海兰芽那样，在不同的土地上扎根，开花，把和平的香，一代又一代传下去。
(http://www.220book.com/book/75G7/)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