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芽长到指节高那天,清晨的雾比往常浓。
苏锦衣刚走到兰草田,就见阿狼蹲在田边,脸色凝重。
“苏将军,您看。”阿狼指着几株海兰芽,声音发紧。
那几株芽的尖儿没了往日的蓝,泛着淡淡的黄,像蒙了层灰。
泥土上还留着个奇怪的印子——不是兰兰的爪印,也不是人的脚印,边缘带着点尖,像某种动物的蹄印,却比常见的羊蹄印小一圈。
小豆子也凑过来,蹲在印子旁看:“这是什么印子?是偷芽的动物吗?”
他伸手想去摸,被赵若素拦住:“别碰,印子还软,碰坏了就查不出是什么了。”
赵若素从药箱里拿出块干净的布,轻轻盖在印子上,“先拓下来,看看能不能认出是什么动物。”
兰兰忽然对着田埂那头叫起来,扑着翅膀想跑过去,却被小娜扎拉住。
“兰兰怎么了?”小娜扎抱着兰兰,顺着它指的方向看——雾里隐约有个黑影,一闪就没了。
“谁在那里?”沈砚立刻握紧腰间的剑,快步走向田埂,岩兰绳系的铜铃在雾里响得急促。
可等他跑过去,只看到几根被踩断的兰草,没了人影。
“难道是偷兰草芽的?”阿狼站起身,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以前挂着刀,现在挂着个装风兰绒的小袋。
他忽然愣了愣,把小袋解下来看:“我的风兰绒少了半袋!昨天晚上还满的。”
风兰绒是用来铺在芽根旁保潮的,少了半袋,难怪那几株芽会发黄。
慕容恒蹲在被踩断的兰草旁,用指尖碰了碰草叶上的露水:“露水还没干,那人刚走没多久。”
他翻开画本,飞快地画下那个奇怪的脚印,“这印子不像漠北常见的动物,倒像西域那边的沙狐蹄印,可沙狐不会偷风兰绒。”
李兰这时抱着锦布走过来,看到田边的动静,停下脚步:“怎么了?海兰芽出问题了?”
她低头时,忽然指着自己的锦布角:“你们看,这是什么?”
锦布角沾着点浅褐色的土,和兰草田的土不一样,更细,像西域戈壁的沙。
“我早上从驿馆过来时,在田埂边捡的,当时没在意。”李兰把锦布递过去,“这沙里好像还混着点东西。”
赵若素用指尖捻起一点沙,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胡兰籽的味,还混着点淡淡的苦味——是西域的苦艾味。”
苦艾是西域戈壁里的草,只有去过戈壁的人才会沾到这种沙。
“难道是断狼部的其他人?”阿狼皱起眉,“我们来镇北关后,还有几个兄弟留在戈壁,会不会是他们来偷风兰绒?”
“不一定。”苏锦衣摇了摇头,蹲在那几株发黄的芽旁,“要是偷,没必要只偷半袋风兰绒,还留下脚印。”
她伸手碰了碰芽旁的土,忽然摸到个硬东西——是粒小小的胡兰籽,不是他们种的那种,外壳更硬,像西域老阿妈种的那种老籽。
“这籽不是我们的。”苏锦衣把籽递给阿狼,“你认识吗?”
阿狼接过籽,放在手心看了半天:“这是西域老胡兰籽!我娘以前种过,说这种籽能在戈壁里发芽。”
他忽然想起什么:“上次我们在胡杨林遇到的那个断狼部年轻人,他说他娘以前种过兰草,会不会是他?”
沈砚这时从田埂那头回来,手里拿着根绳子——是根混着风兰绒的绳,不是他们编的那种,绳结是西域的编法。
“在田埂边的草丛里找到的。”沈砚把绳递过来,“上面还沾着点风兰绒,和阿狼丢的那种一样。”
小豆子忽然拉了拉苏锦衣的衣角:“苏将军,我昨晚起夜时,看到有人在田边晃,手里拿着个布包,当时雾大,我没看清是谁,只听到他好像在哼歌,像西域的歌。”
“西域的歌?”小娜扎抬头,“是不是像我哼的那种童谣?”
作者“矜之”推荐阅读《我的公主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轻轻哼了两句西域童谣,小豆子立刻点头:“对!就是这个调!”
赵若素这时蹲下身,用胡兰籽膏涂在发黄的芽尖上:“先把芽救过来,不管是谁,肯定还会来的——他留下了这么多线索,像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
她涂完膏,又把剩下的风兰绒铺在芽根旁:“风兰绒够铺剩下的芽,我们今晚在田边设个岗,看看是谁来。”
阿狼立刻举手:“我来守第一班!我想知道是不是我的兄弟,要是他们有难处,我们可以帮他们,不用偷。”
沈砚点头:“我和你一起守,赵安之守第二班,苏将军和慕容先生守第三班,这样轮流,不会漏。”
中午时分,雾散了,阳光照在兰草田上。
那几株涂了胡兰籽膏的芽,尖儿慢慢恢复了点蓝,不像早上那么黄了。
阿狼蹲在田边,手里攥着那根西域绳,眼神复杂:“要是真的是我的兄弟,我得让他们知道,现在有地种兰草,不用再偷了。”
小豆子和小娜扎在田边围绒绳,兰兰跟在旁边,时不时对着绳上的铜铃叫两声,像是在帮他们“站岗”。
“兰兰,今晚你也来帮我们守好不好?”小豆子摸了摸兰兰的头,“你要是看到陌生人,就叫两声。”
兰兰啄了啄小豆子的手,像是答应了。
慕容恒坐在田边的石凳上,翻着画本,把早上的线索都画在一起——奇怪的脚印、西域绳、老胡兰籽、苦艾沙,旁边写着“疑点:故意留线索?为求助?”
“要是为了求助,首接来交流点说就行,为什么要偷风兰绒?”慕容恒皱着眉,“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李兰把锦布放在石凳上,开始织新的图案——把早上的线索都织在锦布的角落,旁边留了块空白,“等找到人,就把他织进去,看看是敌是友。”
下午,赵安之带着几个新兵,在田边搭了个小棚子,作为守岗的地方,棚子上挂着铜铃,只要有人靠近,铃就会响。
“棚子里放了壶胡兰茶,还有几块胡兰糕,要是来人是求助的,也能先给他点吃的。”赵安之把茶和糕放在棚子里,“晚上冷,还放了件风兰绒披风。”
夕阳西下时,兰草田的风里带着点凉。
阿狼和沈砚走进守岗棚子,阿狼手里拿着那根西域绳:“我再看看这绳,说不定能认出是谁编的——断狼部的人编绳都有自己的习惯。”
沈砚则把剑放在身边,手里拿着个火把:“晚上雾可能还会来,火把能照得远些。”
苏锦衣站在田边,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手里捧着母亲的手札。
手札里有句话:“有时候,敌人的脚印里,藏着求助的信号。”
她忽然觉得,那个留下线索的人,不是来偷的,是来“找帮助”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才用了这种方式。
夜幕降临时,守岗棚子的火把亮了起来,铜铃在风里轻轻响。
小豆子和小娜扎被赵若素拉回驿馆睡觉,兰兰却不肯走,蹲在棚子外,盯着田埂的方向,像个小小的岗哨。
慕容恒坐在棚子不远处的石凳上,画本放在膝盖上,手里拿着炭笔,随时准备画下来人的样子。
苏锦衣走过去,坐在慕容恒旁边,望着棚子的方向:“你说,他今晚会不会来?”
慕容恒点头:“会来的,他留了这么多线索,就是想让我们等他。”
他翻开画本,指着那个奇怪的脚印:“你看,这脚印的边缘有点歪,像是来人的脚受了伤,走不稳,才留下这么明显的印子。”
风里传来兰草的香,混着火把的暖意。
棚子里,阿狼正拿着西域绳,一点点回忆断狼部人的编绳习惯;沈砚则盯着田埂的方向,手里的火把照得远,能看到远处的胡杨林影子。
忽然,兰兰对着田埂叫了两声,竖起了脖子。
棚子上的铜铃,也轻轻响了一下——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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