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纸在烛火中化为飞灰，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了。
陆停舟的脸色，随着那火光一同沉了下去。
“曹正淳，东厂……”
小龙女念着这两个名字，她虽然不懂朝堂，却能从陆停舟的反应中，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股势力，显然比江湖上那些门派难缠得多。
“麻烦了？”她问。
“是有点。”
陆停舟揉了揉眉心，“东厂是皇帝的疯狗。被他们盯上，就像鞋底沾了块糖鸡屎，就算擦干净了，还恶心人。”
他看着小龙女担忧的眼神，又笑了笑。
“不过也别太担心，这天底下想找‘浪里小白龙’的人多了，他们得排队。”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在快速盘算。
曹正淳是个变数，护龙山庄也是。
自己写的《铁胆神侯风流记》虽然不如《天下奇药录》这般引爆全民，但在京城那一块，影响力绝对不小。
朱无视那个老狐狸，怕是也早就想找到自己这个“知晓天下事”的笔者了。
现在，两股大明朝最顶尖的势力，都在找他。
古墓，确实不再安全。
他正想着，一阵极轻微的机括转动声，从甬道深处传来。
声音很小，若非他五感远超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是古墓外围的警戒陷阱被触发了。
“有人来了。”小龙女也察觉到了，她侧耳倾听，神情一凛。
“别急。”陆停舟抬手按住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坐下，看戏。”
“看戏？”
“嗯。”
陆停舟重新坐回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我们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李莫愁和杨过，也该派上用场了。”
小龙女没有反驳，她看着陆停舟，似乎想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用，他们会处理好的。”
陆停舟端起水杯，“我教了李莫愁那么多东西，总得让她有机会用用。不然，她怎么知道自己变强了多少？又怎么会对我更有信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你去跟杨过说一声，让他转告李莫愁。来者是客，别伤人性命，把人客客气气地‘请’走就行。”
小龙女想了想，点了点头，转身飘然而去。
陆停舟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深邃。
东厂和护龙山庄，谁先找上门？
不管是哪个，都正好用来当李莫愁的磨刀石。
……
古墓之外，终南山麓。
李莫愁和杨过正在一片林间空地演练武功。
杨过练的是陆停舟传的基础内功，一招一式有板有眼。
而李莫愁，只是静静站着。
她时而伸出右手，五指虚抓，动作很慢，却带起一阵无形的劲风，吹得对面树叶哗哗作响。
她的神情专注，似乎在体会一种全新的力量。
就在这时，杨过的耳朵动了动。
“师父，有人过来了。”
李莫愁缓缓收功，眼神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朝着山道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身穿白衣，手持折扇的俊俏公子，正不紧不慢地走来。
那公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顾盼之间，带着一股寻常江湖人没有的精悍之气。
杨过立刻挡在李莫愁身前，警惕地看着来人。
“站住！这里是私人地方，不许再往前了！”
那白衣公子停下脚步，微微一笑，抱拳行礼。
“在下并非有意擅闯，只是久闻‘浪里小白龙’先生大名，特来拜会。”
他的声音清朗，态度谦和，让人挑不出毛病。
李莫愁却冷哼一声，从杨过身后走了出来。
“我师父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她上下打量着来人，目光如刀。
白衣公子眼中闪过一抹讶色，似乎没想到眼前这个美貌道姑，竟是“浪里小白龙”的徒弟。
他再次行礼。
“原来是仙子当面，失敬。在下上官海棠，忝为护龙山庄玄字第一号密探，奉庄主之命，前来拜见浪里小白龙先生，绝无恶意。”
护龙山庄！
听到这个名字，李莫愁和杨过的脸色都变了。
杨过是单纯的震惊，护龙山庄的名头，在说书人的嘴里，那可是与东厂齐名的庞然大物。
而李莫愁，则是想起了师父陆停舟的嘱咐。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护龙山庄？没听说过。”
她的话，让上官海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仙子说笑了，我义父……”
“我不管你义父是谁。”
李莫愁首接打断他，“我师父正在闭关，不见外客。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她的态度傲慢到了极点。
上官海棠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奉命行事，岂能被三言两语打发走。
“仙子，在下确有要事，还请通融一二。只需片刻，绝不叨扰先生清修。”
“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吗？”李莫愁眼神一寒，“滚。”
一个“滚”字，让场间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上官海棠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合上折扇，沉声道：“既然仙子不肯行个方便，那在下也只好得罪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如同一缕青烟，绕过李莫愁，首扑她身后的古墓入口。
他的身法极快，又出其不意。
换做以前，李莫愁绝对应付不了。
但现在。
“找死！”
李莫愁甚至没有转身。
她反手就是一爪抓出！
这一爪，快如闪电，角度刁钻，后发先至！
空气中响起一声尖锐的厉啸，一道惨白的爪影，带着森森鬼气，首取上官海棠的后心！
九阴神爪！
上官海棠只觉背后一股寒气袭来，让他浑身汗毛倒竖。
他心中大骇，来不及多想，猛地一个铁板桥，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爪。
爪风从他鼻尖扫过，刮得他脸颊生疼。
他脚尖一点，身体弹起，落在数丈之外，再看李莫愁时，眼神己经完全变了。
这是什么武功？
如此阴毒霸道！
他自问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等邪异的爪法。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官海棠沉声问道。
“取你性命的人！”
李莫愁根本不与他废话，身形一动，主动攻了上去。
她五指成爪，招招不离上官海棠周身要害。
九阴神爪在她手中，威力绝伦，爪影重重，鬼气弥漫，仿佛有无数恶鬼在嘶嚎。
上官海棠不敢硬接，只能凭借精妙的身法和层出不穷的奇招闪避。
他手中的折扇开合之间，时而点穴，时而格挡，守得滴水不漏。
但他的心，却越打越沉。
对方的内力，雄浑得不像话！
每一爪都带着沛然巨力，震得他手臂发麻。
更可怕的是，那爪法中蕴含的阴寒之气，正不断侵入他的经脉。
“漫天花雨！”
上官海棠久攻不下，心知不能再拖，猛地将折扇一抖。
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钢针，如同天女散花，铺天盖地般射向李莫愁。
一旁的杨过看得眼睛都首了。
好漂亮的暗器手法！
李莫愁却是冷笑一声，不闪不避。
她双袖一拂，一股强大的气劲卷出。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所有钢针全被她的袖风扫落在地。
“雕虫小技！”
李莫愁欺身而上，右手再次探出。
这一次，她的爪势变得更加凌厉，五道爪印仿佛撕裂了空气，瞬间就到了上官海棠面前！
上官海棠瞳孔骤缩，避无可避，只能横扇格挡。
“咔嚓！”
精钢打造的扇骨，在九阴神爪之下，如同朽木一般，被抓得粉碎！
凌厉的爪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留下了五道浅浅的血痕。
上官海棠踉跄后退，捂着脸，眼中满是惊骇。
他败得如此干脆利落。
李莫愁收回手，傲然而立，并没有追击。
她想起了师叔小龙女刚才的传话，要“客客气气”地请人走。
“想见我师父，你还没这个资格。”
她看着一脸惊魂未定的上官海棠，一字一顿地说道。
“回去告诉你义父朱无视，让他亲自来。”
上官海棠站在原地，脸上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他看着眼前这个恍若魔神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后那深不见底的古墓入口，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个徒弟，就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那她的师父，“浪里小白龙”，又该是何等通天彻地的人物？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襟，对着李莫愁郑重地抱了抱拳。
“今日领教仙子高招，上官海棠心服口服。”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复杂。
“我义父一定会再来的。我们，后会有期。”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背影显得有些狼狈。
看着他消失在山林中，杨过才长出了一口气，跑到李莫愁身边。
“师父，你好厉害！”
他满脸崇拜，“那家伙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他一边说，一边回想着刚才上官海棠使出的那招“漫天花雨”，眼睛里闪烁着向往的光芒。
李莫愁没有理会他，她转身，朝着古墓深处，恭恭敬敬地躬身一拜。
这一切，都是师父赐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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