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扑到剧烈摇晃的船舷边,看似手忙脚乱、惊惶失措地一把抓住了吴邪即将滑脱的手腕!
但那看似笨拙的五指在接触的瞬间如同精钢锻造的铁钳,瞬间扣死,稳住了无邪下坠的身形!
张秃子用他那刻意拔高的、带着十足惊慌和油腻的嗓音大喊:“哎呀呀!小无同志!抓紧咯!可不敢松手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几乎就在同时,王胖子也发现了这边的险情,目眦欲裂地冲过来,肥胖的身体在湿滑的甲板上滑行了半米多,险之又险地抓住了无邪的另一只胳膊和背后的衣领。
王胖子惊得声音都变了调,破口大骂:“天真我大爷!让你他妈的老实在里面待着!!”
两人一左一右合力,猛地将己经成了落汤鸡、半个身子悬在船外的无邪从鬼门关硬生生拽了回来,重重地摔在湿漉漉的甲板上。
无邪瘫在那里,剧烈地咳嗽着,吐出呛入的咸涩海水,浑身因为后怕和寒冷抖得如同风中落叶,脸上毫无血色。
张秃子立刻松开了手,仿佛刚才那精准迅猛、力道惊人的一抓只是危急关头的巧合和爆发。
他手忙脚乱地扶了扶被海浪打歪的眼镜,镜片上全是水珠,模糊了后面的眼神,语气带着夸张的关切和一种“笨拙”的埋怨:
“小无同志,太危险了嘛!你这……你这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 他说话时,脚下还故意一个趔趄,滑了一下,显得自己也是惊魂未定,站立不稳。
而在不远处,柳烟正紧紧抓着一根固定在船体上的粗缆绳,表现出吓得花容失色、楚楚可怜的模样。
柳烟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哭腔,朝着无邪他们的方向喊道:“天啊!太可怕了!无先生你没事吧?!吓死我了!”
然而,在她那被海水打湿、凌乱贴在脸颊的发丝掩盖下,那双眼睛却异常冷静清明,如同潜伏在暗处观察猎物的猫科动物,目光飞快而精准地扫过几个关键点:
张秃子刚才那看似踉跄蹒跚、实则每一步都踩在颠簸甲板受力点上,效率极高的移动轨迹。
无邪被救起后,除了惊吓和呛水外,是否还有其它伤势的真实状态。以及,那艘在逐渐平息的风雨中,如同幽灵般悄然靠近、船体腐朽、散发着浓烈不祥气息的……鬼船。
她的惊慌失措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环境的混乱与恐慌,但内心绝对的冷静却让她如同高速摄像机,捕捉到了每一个容易被忽略的关键细节。
演员的自我修养,真是被她拿捏得死死的。
她看似柔弱无力地依附于缆绳寻求保护,但那双抓住缆绳的手,指节微微凸起,手势更隐隐透出一种随时可以发力、变换姿态的起手式,而非纯粹的抓握。
有人或许会疑惑,以林鑫(柳烟)这般看似轻盈的体重,是如何在如此颠簸的船上稳住的?
这就要归功于管家当初那堪称“惨无人道”的地狱式平衡训练了。林鑫靠的从来不是体重去硬扛,而是对身体核心力量、重心转移和动态平衡的极致掌控。
只要她能完全感知并适应船体的每一个晃动,找到并维持那个微妙的平衡点,就不会轻易被甩出去。起码现在还有一根缆绳可以作为借力点和参照物。
要知道,她当初在系统空间里训练时,脚下可是什么固定物都没有,只有一块在不断进行无规则疯狂晃动的平台!
王胖子一边大口喘着粗气,一边用力拍着无邪的背帮他顺气,心有余悸地不停数落着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位“张教授”不合常理的瞬间发力,以及远处那个“柔弱”女子在混乱中过于镇定和审视的眼神。
此时此刻,除了林鑫和张启灵,其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固定船上所剩无几的物资、稳住自身以及从刚才的惊魂中回过神上。
所以,也只有他们两人,清晰地注意到了那艘在残余的浪涌中,如同海市蜃楼般颤颤巍巍、无声无息驶近的鬼船。
这狂暴的风浪,此刻看来,简首就像是专门为这艘鬼船的隆重出场而设置的气氛组和先导片。当鬼船离这艘小破渔船仅有七八米距离时,风浪竟诡异地迅速变小,仿佛它的任务己经完成。
终于,有船员发现了这艘不速之客。
“鬼船!是鬼船!背过身!都不能看!看了魂就回不来了!会被勾走的!!” 老船长撕心裂肺的嘶吼声响起,那声音里充满了根深蒂固的迷信和纯粹的、源自本能的恐惧。他本人率先死死转身,面朝船舱壁,紧闭双眼,浑身抖得如同触电一般。
大部分水手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慌情绪感染,纷纷效仿,惊恐地背过身去,或用双手死死捂住眼睛,不敢再看那艘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古老船只一眼。
无邪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强烈的求知欲和考古工作者的本能,在这一刻奇异地压倒了对古老禁忌的恐惧。
他猛地侧过头,利用船舱窗户上那块被水汽和雨水模糊的玻璃反光,终于艰难地窥见了鬼船的大致轮廓——那是怎样的一艘船啊!
腐朽、破败、寂静无声,仿佛被时光遗忘,凝固在某个绝望的瞬间,通体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就在这时——
“呃啊!”
站在船舷边,正惊疑不定地观察鬼船的阿宁,突然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像是被一条冰冷的、无形的毒蛇猛地缠住了脚踝!
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被强行拖拽的姿态向后倒去!
没有看到任何绳索,没有看到任何有形之物!她就如同被一双来自深渊的、无形的巨手死死抓住,速度快得令人头皮发麻,整个人在尚且湿滑的甲板上被一股蛮横的力量迅速拖向船外!
“阿宁!” 吴邪瞳孔骤缩,失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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