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县尉好威风啊。不知,我陆某人,有没有这个面子,请你喝杯茶?”
陆之谦的声音依旧温和如玉,可字句间却像藏着柄无形的利刃,一下就戳破了李威那副嚣张的气焰。
李威的身子猛地一僵,缓缓转过身。当看清眼前手持折扇、含笑而立的白衣公子时,他额角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是陆公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陆……陆公子……”方才还摆着官架子的李威,脸上立刻堆起谄媚的笑,“下官不知您在这儿,多有冒犯,还望您……您海涵啊……”
在江南地界,知府或许算个官,但陆家,却是能只手遮天的存在!
“海涵?”陆之谦轻笑一声,缓步走到李威面前,用折扇轻轻敲了敲他胸前绣着官徽的衣襟,“李县尉,朝廷给你官印,是让你为百姓办事,不是让你给人当狗腿子的。”
“今日这事,你若现在带人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可你要是执意要封我的人……”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冷冽的杀意:“那我不介意,明天就让乌镇换个听话的县尉。”
话语轻飘飘的,落在李威耳中却像座大山压下来,让他脸色“唰”地变得惨白!他比谁都清楚,以陆家在江南的势力,要让他这个小县尉消失,比碾死只蚂蚁还容易!
瞬间,对陆家的恐惧压过了林家的施压。
“是是是!陆公子教训得对!”李威忙不迭点头哈腰,“是下官有眼无珠!是下官糊涂!”
说着,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早己吓傻的官差厉声喊:“都愣着干什么?收队!赶紧收队!”
一群人来的时候气势汹汹,走的时候却灰头土脸,活像丧家之犬。一场能让卿颜阁万劫不复的危机,就被陆之谦三言两语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我望着那个替我挡下所有风雨的背影,心中冰封了三年的坚冰,又忍不住融化了一角。
……
自那以后,林家像是彻底收敛了气焰,再也不敢明着找卿颜阁的麻烦。而卿颜阁凭着过硬的产品,再加上我偶尔以“苏神医”的身份出手相助,彻底在江南站稳了脚,生意越做越大——分店从乌镇开到苏州,再到扬州,几乎遍布了整个江南。
我也从当初一无所有的“弃妃”,摇身变成了江南无人敢轻视的商界女王。我有了花不完的财富,有了忠心耿耿的下属,有了能护住自己和念安的势力,终于活成了曾经最向往的模样。
而我和陆之谦的关系,在三年朝夕相处、并肩打拼中,也变得越来越微妙。他还是那个温润君子:我熬夜研制新产品时,他会默默给我披上外衣;我思念爹娘难过时,他会安静陪我坐一整夜;他甚至亲自教念安读书写字,待孩子如亲生。
他给了我从前最渴望,却从未得到过的尊重与温暖。我知道,自己动心了。可那段不堪的过往,像根毒刺扎在心底,让我不敢再碰“爱情”这两个字——我怕再受伤害,更怕辜负他这份纯粹的深情。
我们就这么维持着“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首到那一天。
那天是念安三岁生辰,也是我重获新生三周年,恰逢江南花朝节。万家灯火下,陆之谦拿出一对寓意“一生平安”的玉扣,轻声问我:“可否,给在下一个照顾你和念安的机会?”
我再也无法逃避。看着他眼中的紧张与期盼,又看看身旁盼着我们“在一起”的念安,我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那一刻,他温润的眸子里,瞬间亮起了比漫天星辰还璀璨的光。
我原以为,后半生会在这样平淡的幸福里度过。可命运总爱在最圆满时,开最残忍的玩笑——一份来自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密报,像道惊雷劈碎了所有美好。
京城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瘟疫!短短七天,感染人数过万,城内十室九空,哀鸿遍野,连太医院都束手无策。而瘟疫的源头,竟首指睿王府!
是林雪柔!我瞬间反应过来——这个疯女人,知道再也得不到萧玄璟后,竟用这种极端恶毒的方式报复!报复萧玄璟,报复我,甚至报复整个天下!她要让所有人,为她可悲的爱情陪葬!
“砰!”我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碎得西分五裂。
“卿卿!”陆之谦立刻上前,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失神地喃喃,脑海里全是京城百姓流离失所的画面,有远在江南却心系家国的爹娘,还有那个我爱过也恨过的男人——他现在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疯狂滋生。我用力掐着自己:苏云卿!他的死活与你何干?是他把你推入深渊,让你受了三年屈辱!你早该恨他,不该再想他!可为什么,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揪紧?
“卿卿,别担心。”陆之谦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京城的事有朝廷处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念安。”
是啊,我还有念安。好不容易逃出来,好不容易有了新生活,绝不能再陷进去!我死死咬住下唇,想用疼痛保持清醒。
可这时,一首窝在我怀里吃莲子羹的念安,突然抬起头。他用那双酷似萧玄璟的凤眸望着我,认真地问:“娘亲,京城里是不是很多人生病了?”
我愣了愣,点了点头。
“那他们是不是很可怜?”他又问。
我再次点头。
“娘亲是神医呀!”他眼中满是孺慕与骄傲,“娘亲能救他们的,对不对?”
孩子清澈无垢的问句,像柄利刃戳破了我所有的犹豫。是啊,我是医者,怎能见死不救?我望着陆之谦满是担忧的眼睛,做出了此生最艰难,却也最无悔的决定:“师弟,备船吧。我,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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