嚎叫小巷的烂摊子像一团纠缠不清的荆棘，林辰尚未理出个头绪，系统的任务却如同催命符般高悬头顶。五十善值的诱惑极大，但“血月之家”这名号听着就让人脊背发凉。
“莎莉女士，”林辰转向阴影中的保镖，“你听说过‘血月之家’吗？”
莎莉抱着剪刀，乳白色的眼珠微转，沙哑回应：“那栋破公寓？知道。房东是个老掉牙的血族，快被他的房客和穷病逼疯了。怎么，你想去掺和那趟浑水？”
“不是我想，是系统任务。”林辰苦笑，“看来我们的业务要扩展了。”
莎莉发出一声短促的、不知是嘲讽还是赞同的气音：“有意思。那地方比这条巷子麻烦十倍。不过，至少比面对男爵那种浑身流脓的家伙强点。”
事不宜迟。林辰将小巷的琐事暂时搁置——反正那些剥皮仆从短期内应该不敢再来挑衅——带着莎莉，再次踏入嚎叫小巷更深处的黑暗。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发黯淡，空气中的怨念也变得更加粘稠和……多样化。不再是单一的剥皮怨念，而是混杂了各种难以名状的焦躁、悲伤、狂怒和死寂。
终于，在一处相对开阔的拐角，他们看到了此行目的地。
一栋高大、陈旧的黑石建筑突兀地矗立着，与周围低矮破败的棚屋格格不入。建筑风格古旧，尖顶拱窗，但许多窗户都用木板钉死，或是覆盖着厚厚的污垢。整栋楼笼罩在一层永不消散的、暗淡而不祥的暗红色光晕中，仿佛被凝固的血液所浸染。这就是“血月之家”名称的由来。
楼体外墙爬满了某种干枯发黑的藤蔓，入口是一扇厚重的、镶嵌着铆钉的橡木门，门楣上挂着一盏摇曳着幽蓝色火焰的壁灯，光线微弱，只能照亮门前一小片区域。
一种无形的压力从建筑中弥漫开来，并非纯粹的恶意，而是某种……沉重、疲惫又濒临崩溃的混乱感。
林辰深吸一口气，上前叩响了沉重的门环。
叩击声在寂静中回荡，等了许久，门内才传来一阵缓慢、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细微而压抑的咳嗽声。
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打开一条缝隙。一张极度苍白、憔悴不堪的脸露了出来。他看起来曾十分英俊，但此刻眼窝深陷，嘴唇干裂毫无血色，金色的长发也枯槁无光。他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黑色丝绒睡袍，更衬得形销骨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原本应是吸血鬼猩红的瞳孔，此刻却黯淡如同蒙尘的玻璃，写满了疲惫、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谁……？”他的声音虚弱而沙哑，带着古老的腔调，“如果是催缴暗影尘的，下个月……下个月一定……”他下意识地就想关门。
“血牙先生？”林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无害，“我们不是来催债的。我是嚎叫小巷的新任临时管理人林辰，听闻您这里可能需要一些……管理上的帮助？”
血牙听到“管理”二字，黯淡的眼中猛地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他猛地拉开门，激动得甚至微微颤抖：“管理？帮助？你？你是上面派来的新任楼长？终于！终于有人来了！”
他语速快得惊人，与其虚弱的外表格格不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快请进！快！这地方……这地方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他侧身将林辰和莎莉让进屋内。
门厅同样宽敞却破败，高大的天花板上悬着巨大的枝形吊灯，但大部分灯盏都己熄灭结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老旧灰尘、封存蜡油以及一丝极淡的、仿佛变质血液的甜腥气。
“您不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血牙几乎要哭出来，也顾不上礼节，对着林辰大倒苦水，“楼里住的没一个省心的！无头骑士天天闹着找头，把楼梯踩得震天响！镜妖躲着谁也不见，谁碰镜子就跟谁急！还有那嚎叫女妖！半夜准时开嗓！我这心脏……我这贫血都快被她嚎得加重了！”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租金？己经三年没收到齐过了！维修？结界都快维持不住了！我连购买……购买日常补给的钱都快没了！”他含糊地略过了“血液”这个词。
“再这样下去，这楼迟早要垮！要么被住户拆了，要么被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家伙吞并！”血牙抓住林辰的胳膊，他的手冰冷而无力，“先生！不管你是谁派来的！只要能把这摊子事管起来，让这楼别再给我添麻烦，租金……租金我们可以商量！你七我三都行！不！你八我二！”
这位古老的吸血鬼房东，此刻就像一个被熊孩子和房贷逼到绝境的普通家长，哪还有一丝传说中的优雅与恐怖。
林辰和莎莉交换了一个眼神。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但……突破口也异常明显。
这位虚弱到极点的房东，己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甩锅了。
（第二十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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