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羽希泉就己经在厨房忙活了。不锈钢的托盘里码着切好的酱牛肉,肥瘦相间的纹理里浸着浓郁的酱汁;旁边的保鲜盒里装着洗干净的蔬菜串,青椒、蘑菇、洋葱被切成均匀的小块,五颜六色地摆着。他系着瞿月华绣了玉兰花的围裙,正低头给鸡翅划刀,准备腌制——这是昨天特意问了羽灵佳的配方,加了蜂蜜和生抽,据说烤出来外焦里嫩。
“要不要我帮忙?”瞿月华走进厨房,手里拿着叠好的野餐垫和防晒帽。她今天穿了件淡蓝色的棉布衬衫,搭配卡其色的休闲裤,比平时多了几分轻快。
“不用,你歇着吧,马上就好。”羽希泉头也没抬,手里的刀却慢了些,“对了,灵佳说他们单位的车八点到楼下接我们,别迟到了。”
“知道啦。”瞿月华笑着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以前家里的事从来都是她一手操持,羽希泉连酱油瓶倒了都不会扶,如今却愿意为了一次春游,凌晨就起来准备食材。她想起昨天晚上,羽希泉戴着老花镜,在手机上翻来覆去看烤串教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七点半,羽明轩和羽灵佳准时到了楼下。羽明轩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烧烤架,羽灵佳则抱着一箱子饮料和零食,一进门就嚷嚷:“爸,妈,你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我们部门的同事都在楼下等着呢!”
“马上就好,就差把鸡翅装盒了。”羽希泉把最后一盒腌好的鸡翅放进背包,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烧烤架、炭火、食材、调料……都齐了。”
“爸,您这准备得也太齐全了,比我们组织者还周到!”羽灵佳笑着打趣,“以前在部队是不是经常组织野营啊?”
羽希泉脸上露出一丝得意:“那当然,当年我带的兵,野营拉练从来都是第一名。”话刚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不过现在不比当年了,就是凑个热闹。”
瞿月华看在眼里,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眼里带着笑意。羽希泉会意,挠了挠头,没再往下说。
一行人下了楼,单位的大巴车己经停在路边。车上坐了十几位同事,大多是年轻人,看到羽希泉和瞿月华,都热情地打招呼:“羽叔叔,瞿阿姨,快坐这儿!”
羽希泉有些不自在,倒是瞿月华很快就和大家聊了起来。她想起刘教授说的“要学会和不同的人交流”,便主动问旁边的小姑娘:“你们平时工作忙不忙?有没有时间看看书?”
“阿姨,我们上班都对着电脑,哪有时间看书啊。”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不过听您说老年大学的文学鉴赏班,我都有点想去了!”
“欢迎啊,我们班还有好几个比你爸妈年纪还小的呢。”瞿月华笑着说,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和老朋友聊天。
羽希泉坐在旁边,听着瞿月华和年轻人谈笑风生,心里竟有些羡慕。他想起自己以前,除了部队的事,几乎和别人没什么共同话题,更别说和年轻人聊天了。他悄悄学着瞿月华的样子,问身边的小伙子:“你们平时喜欢运动吗?我年轻的时候在部队,长跑、射击都还行。”
“叔叔,您真厉害!”小伙子眼睛一亮,“我最近正在练健身,就是总坚持不下来,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坚持就是胜利,别怕吃苦。”羽希泉下意识地想摆起说教的架子,又想起陈老师说的“别用命令的语气”,连忙补充,“不过也别太勉强自己,循序渐进就行。”
小伙子连连点头:“谢谢叔叔,我记住了!”
看着小伙子真诚的眼神,羽希泉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原来不用摆架子,不用发号施令,也能和别人好好交流。
大巴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青山森林公园。这里依山傍水,春天的阳光洒在草地上,暖洋洋的;远处的山头上开满了粉色的桃花,像一片云霞。
“哇,这里也太美了!”羽灵佳跳下车,兴奋地指着远处的溪流,“我们去那边烧烤吧,靠近水,凉快!”
大家拎着东西,跟着羽灵佳往溪流边走去。羽希泉放下背包,就开始动手搭烧烤架。他手脚麻利,几下就把架子支好了,又熟练地生起炭火,引得旁边的年轻人连连称赞:“羽叔叔,您真能干!”
瞿月华则和几个女同事一起,把食材摆到野餐垫上,又拿出桌布铺好。“阿姨,您的手真巧,这蔬菜串摆得真好看。”一个女同事笑着说。
“就是随便摆摆,让大家吃得开心就行。”瞿月华说,心里却想起以前,她每次做饭、摆盘,羽希泉都觉得“没必要”,如今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竟有些小小的成就感。
很快,烧烤架上就飘出了香味。羽希泉拿着烤串,不停地翻动着,时不时刷上一层酱料:“灵佳,你要的微辣鸡翅好了!”“明轩,你的牛肉串烤得差不多了!”
瞿月华坐在野餐垫上,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又看了看身边说说笑笑的年轻人,觉得这样的场景格外温馨。她拿起一串烤蘑菇,咬了一口,鲜嫩多汁,比家里做的还好吃。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羽希泉走过来,递给她一瓶冰镇的酸梅汤。
“特别好吃,比外面烧烤店的还香。”瞿月华真心实意地说。
羽希泉笑了笑,坐在她身边,拿起一串烤玉米:“以前在部队,烤玉米都是首接埋在炭火里,现在有架子了,方便多了。”他一边吃,一边说起以前野营的趣事:“有一次我们在山里迷路了,就靠野果和溪水过了两天,回来的时候,每个人都瘦了一圈,却觉得特别开心。”
“爸,您那时候也太辛苦了。”羽灵佳凑过来说,“不过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比我们现在的团建好玩多了。”
“那时候是条件艰苦,现在不一样了,要懂得享受生活。”羽希泉看着女儿,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以前总逼你和你哥好好学习、好好工作,却没让你们好好玩过,爸对不起你们。”
羽明轩放下手里的烤串,摇了摇头:“爸,您别这么说,要是没有您的严格要求,我也考不上大学,找不到现在的工作。”
“严格是好事,但也不能太死板。”羽希泉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以后你们要是想出去玩,不用总想着工作,该放松就放松。”
看着父子三人聊得融洽,瞿月华悄悄拿出手机,拍下了这温馨的一幕。她想把照片洗出来,挂在客厅的墙上,和以前的全家福放在一起。
下午,大家分成几队,有的去爬山,有的去溪边钓鱼,还有的留在原地打牌。羽灵佳拉着瞿月华去采野花,羽明轩则陪着羽希泉去钓鱼。
“爸,您以前钓过鱼吗?”羽明轩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手里拿着鱼竿。
“钓过,在部队的池塘里,那时候没什么娱乐活动,钓鱼就是最好的放松。”羽希泉调整着鱼线,“不过我技术不行,钓了半天也钓不上来一条。”
“没关系,就是玩嘛。”羽明轩笑着说,“以前我总觉得您什么都厉害,什么都懂,现在才发现,您也有不擅长的事,作者“清风辰辰”推荐阅读《真相隐藏在阴影之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这样反而更亲切。”
羽希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啊,以前总想着在你们面前装‘万能’,怕你们觉得爸爸不行,现在才明白,承认自己不行,也没什么丢人的。”
父子俩静静地坐在溪边,看着水面上的浮漂,偶尔聊几句家常,没有了以前的拘谨和隔阂。远处传来羽灵佳和瞿月华的笑声,像一串清脆的风铃。
傍晚时分,大家收拾好东西,准备返程。大巴车上,年轻人都累得睡着了,羽希泉和瞿月华却毫无睡意,靠在一起看着窗外的夕阳。
“今天玩得开心吗?”羽希泉轻声问。
“开心,好久没这么放松了。”瞿月华靠在他的肩上,“而且看到你和明轩、灵佳相处得这么好,我更开心。”
“都是你教我的。”羽希泉握住她的手,“以前我总觉得,男人就该顶天立地,不能流露感情,现在才知道,家人之间,就要坦诚相待。”
瞿月华抬头看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柔和了他的棱角。她想起五十年前,第一次见到羽希泉时,他穿着军装,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如今五十年过去,他的背有些驼了,头发也白了,眼神却多了几分温柔和包容。
“时间过得真快啊。”瞿月华轻声说。
“是啊,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羽希泉笑着说,“下周书法班要去参观书画展,你要不要一起去?刘教授说文学鉴赏班的也可以参加。”
“好啊。”瞿月华点头,“正好我也想看看更多的书画作品,说不定能给诗词兴趣小组找点灵感。”
回到家,羽希泉把今天拍的照片导出来,一张张仔细看着。有羽灵佳举着野花的笑脸,有羽明轩钓鱼时的专注,还有瞿月华坐在草地上看书的样子。他拿起一张三人的合影,照片上,瞿月华靠在他身边,羽明轩和羽灵佳站在两边,每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这张照片洗出来,挂在客厅里吧。”羽希泉说。
“好啊。”瞿月华走过来,看着照片,“再把你写的‘豁达’和我的诗词稿子也挂在旁边,组成一个‘家庭文化角’。”
“这个主意好!”羽希泉眼睛一亮,“明天我就去买相框。”
第二天一早,羽希泉就去了照相馆,把照片洗出来,又买了几个精致的相框。回到家,他和瞿月华一起,在客厅的墙上布置起来。羽希泉的“豁达”挂在中间,两边分别是合影和瞿月华的诗词稿子,下面还摆了一盆绿萝,生机勃勃。
“真好看。”瞿月华退后几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以后家里来了客人,就能看到我们的‘成果’了。”
“是啊,以前总觉得家里要整洁、严肃,现在才知道,有烟火气、有温度,才叫家。”羽希泉说。
正说着,门铃响了。瞿月华开门一看,是王桂英和她的老伴儿老张。“月华妹子,我们来送请帖啦!”王桂英举起手里的红色请帖,“下周六我们金婚纪念日,想请你们去家里吃顿饭,热闹热闹。”
“恭喜恭喜!”瞿月华连忙请他们进来,“你们真是太有心了。”
老张看着墙上的布置,笑着说:“老羽,你这字写得越来越好了,还有这照片,一家人真和睦。”
羽希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月华的功劳,她让我改了不少坏毛病。”
“你能听进去就好。”王桂英拍了拍瞿月华的手,“以前在大院里,我就觉得月华妹子人好,就是太委屈自己了。现在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
瞿月华心里暖暖的:“谢谢王嫂子,我们现在挺好的。”
送走王桂英和老张,瞿月华看着手里的请帖,心里有了个主意。“下周六是王嫂子的金婚纪念日,我们也准备个礼物吧。”
“你说送什么好?”羽希泉问。
“你写一幅‘金婚之喜’,我再绣个鸳鸯抱枕,怎么样?”瞿月华说。
“好主意!”羽希泉点头,“我今天就开始写,争取写一幅最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羽希泉每天都在练习“金婚之喜”西个字,瞿月华则坐在旁边绣抱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他们身上,墨香和线香交织在一起,温馨而宁静。
周五晚上,羽希泉终于完成了“金婚之喜”,字迹,笔法柔和,比“豁达”又进了一步。瞿月华的鸳鸯抱枕也绣好了,一对鸳鸯依偎在荷叶上,栩栩如生。
“真好看,王嫂子肯定喜欢。”瞿月华看着作品,满意地说。
“希望他们能像这字和抱枕一样,永远和睦。”羽希泉说。
周六上午,两人提着礼物,来到王桂英家。家里己经来了不少客人,都是老年大学的同学。看到羽希泉和瞿月华送来的礼物,王桂英激动得热泪盈眶:“老羽,月华,你们太用心了!这字、这抱枕,我一定好好珍藏!”
“祝你们金婚快乐,永远幸福。”瞿月华笑着说。
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饭,聊着天。王桂英和老张说起他们五十年的婚姻,有过争吵,有过困难,却始终相互扶持,不离不弃。
“婚姻就像酿酒,越陈越香,但也得用心打理,不然就变味了。”老张感慨地说。
羽希泉和瞿月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认同。是啊,婚姻不是一劳永逸的,需要两个人用心经营,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才能越走越远。
吃完饭,大家一起唱歌、跳舞,热闹非凡。羽希泉被大家拉着,唱了一首《打靶归来》,虽然嗓子有些沙哑,却唱得格外认真。瞿月华则和几个老太太一起,跳了一段广场舞,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却笑得格外开心。
夕阳西下,客人们陆续离开。羽希泉和瞿月华走在回家的路上,手里提着王桂英送的自制点心。
“今天真开心。”瞿月华说。
“是啊,看到王嫂子和老张,我觉得我们的日子还能更精彩。”羽希泉说,“以后我们也多参加点活动,去旅游,去学新东西,把晚年生活过得热热闹闹的。”
“好啊。”瞿月华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
路灯渐渐亮了起来,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路边的玉兰花己经谢了,却结出了小小的花苞,预示着下一次的绽放。瞿月华看着身边的羽希泉,忽然觉得,老年不是人生的终点,而是新的开始。她和羽希泉的婚姻,经过五十年的磨合,终于在晚年迎来了最温暖、最美好的时光。
她想起刘教授说的“一蓑烟雨任平生”,以前总觉得这句话是说要承受苦难,现在才明白,它更是一种坦然——坦然面对过去的遗憾,坦然拥抱当下的幸福,坦然期待未来的美好。而她和羽希泉,正带着这份坦然,一起走向属于他们的、充满暖意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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