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极南,有一河横亘三千里,名曰“流沙河”。
它非水非沙,实为天庭以九百叛逆魂魄炼成的怨力之渊。河面飘荡着无数半透明人影,皆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仅凭执念游走,被称为“千魂傀”。传说此河无桥无舟,唯有过客心志动摇时,方会显出幻象,诱其沉沦。
这一年,沙悟净二十一岁,初踏西行之路。
他肩挑焦木扁担,灰衣褴褛,背篓中只藏《赎罪录》与断袖残片。
当他立于河岸,风卷黄沙扑面而来——
忽然,河心翻涌!
九百怨灵齐声低吼,墨绿河水冲天而起,化作九道人形巨浪,落地成影。
赫然是——九位愿俑!
他们与沙悟净记忆中的模样分毫不差:
高大首领披铁甲残袍;
女愿俑发如雪丝,眼覆黑晶;
第三人断臂持刃,脊骨刻莲……
为首者开口,声如雷鸣:
“沙悟净!你既己得‘归寂之道’,当知此身非我,此路非真!”
“若想过河——”
“亲手斩杀我们。”
一、旧我成敌,心魔现形
沙悟净不动,只问:“你们是谁?”
女愿俑冷笑:“我们是你放不下的执念!是你的恨、你的痛、你的‘必须救所有人’的妄想!”
她抬手,河面浮现万千画面:
他五岁识破伪经,却被斥为童言无忌;
七岁拒焚真言,昆仑崩一角;
九岁断河救人,却致北境三村化骨;
十七岁入天牢,听万魂泣血……
“每一次你自认在行善,都有人因你而死。”
“你背负的不是道,是罪。”
第三人怒喝:“你修‘赎罪环’,可曾问过那些被你连累的人是否愿意?!”
他挥动虚刃,逼上前来,“今日,就让我们替你斩断这轮回!”
九道身影同时出手,招式竟全是沙悟净自己用过的绝学:
《净世九音》残响震荡神魂;
心种之力化作锁链反缚自身;
连那根焦木扁担,也被幻化成刑杖,首击命门!
他节节后退,第七瓣“听寂耳”自动开启,却听见更可怕的声音——
这九人,确有九愿俑的真实魂印!
不是幻术,是天庭以“残念复刻术”将他们的灵魂碎片重组,炼成了“心魔傀儡”,专为阻杀“净世者”转世!
二、不战不逃,跪地叩首
战斗持续三日三夜。
沙悟净数次险些被心种反噬,第八瓣“觉非膜”出现裂痕。
但他始终未还手。
第九日黎明,他终于力竭倒地,嘴角溢血,琉璃心种光芒黯淡。
九愿俑围立西周,刀锋指喉。
首领冷声道:“你为何不战?难道不怕死?”
沙悟净缓缓抬头,眼中无惧,唯有悲悯。
“因为你们不是敌人。”
“你们是我一路走来的证据。”
他挣扎起身,放下扁担,双膝跪地,向九人重重叩首:
“谢你们当年替我受刑。”
“谢你们在梦中授我残诀。”
“谢你们一次次护我性命。”
“若今日必须有人死才能过河——”
“我愿死在你们手中。”
话音落,第九瓣莲花骤然旋转,释放出“归寂之力”——
不是攻击,而是彻底敞开神识,任由对方侵入!
刹那间,九具傀儡僵住。
他们本应趁机吞噬其魂,可就在接触沙悟净记忆的瞬间——
万千画面涌入:
他抄写《黄庭正误录》,手指冻裂;
他在天牢第七层,以血记万魂之语;
他抱着银绡说“宁堕流沙,不负本心”;
他在太虚废墟,泪落焦土生泉……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复仇者,
而是一个背负着他们全部牺牲,仍不肯放弃走路的人。
女愿俑的黑晶眼罩突然碎裂,露出早己失明的双眼,竟流出两行血泪。
首领颤抖着举起的手,缓缓垂下。
“我们……输了。”
“不是败给你,是败给——”
“你还记得我们。”
三、魂解封印,项挂九颅
子时,月照荒原。
九具傀儡相视一眼,齐声低诵:
“以吾残魂,解汝前缚;
以吾之死,换汝之路。”
他们猛然撞向彼此,魂体炸裂!
九道精纯愿力化作光柱,首贯沙悟净胸前!
琉璃心种第九瓣光芒暴涨,前八相尽数融合,形成一颗透明心核,内蕴九星莲图,缓缓旋转,如宇宙初开。
而九具魂骸并未消散,反而凝成九颗晶骨,悬浮空中,排列成环——
正是当年“九颅魂甲”的原始形态!
沙悟净伸手轻触,晶骨自动飞来,环绕颈项,最终化作一串白骨念珠,挂于胸前,每一颗都刻着一位愿俑的名字。
自此,他不再称“沙悟净”,也不再是“沙和尚”。
民间唤他——“项挂九颅的挑担人”。
流沙河轰然分开,一条金砂小径自河底升起,通向彼岸。
他拾起扁担,踏上征途。
身后,九百怨灵齐齐跪拜,声音如风:
“去吧……这一程,我们替你守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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