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岭,夜雾如瘴。
山道蜿蜒,枯树似爪,石碑林立,刻满“贞洁烈女”之名。每到子时,碑文渗血,风中传来女子低泣。百姓传言:此地有“白骨精”作祟,专摄负心汉魂魄,实则无人敢近——因三十年前,整座女修院被天庭以“淫祀罪”焚毁,三百女修尽数活埋。
这一年,沙悟净二十一岁,肩挑扁担,项挂九颅;猪八戒随行,手握半只烤兔,边走边啃。
忽然,第七瓣“听寂耳”微动——
沙悟净驻足,望向一座无名残碑。
“有人在写东西……用魂力。”
一、白骨不灭,残经续命
破庙深处,烛火幽幽。
一具白骨盘坐中央,头骨空洞,眼窝却燃着两点青焰。她手中无笔无纸,十指划空,每一动都留下血色符痕,凝而不散——竟以自身残魂为墨,续写着一部失传经书:
《坤元真解·第九卷》
——上古女修所创,主张“女子亦可证道”,却被天庭列为“乱纲邪典”,尽数销毁。
沙悟净轻声问:“你是谁?”
白骨缓缓抬头,声音如风穿隙:
“我叫素缳,三百年前,是‘玄阴院’末代执剑人。”
“我们没淫祀,没叛天,只是……”
“想自己决定嫁给谁,或根本不嫁。”
她冷笑:“他们说我们‘心性不定,易惑于情’,所以不配修行。
可笑的是——那些判我们死的男仙,哪个没有三妻西妾?”
猪八戒听得愣住,连兔腿都忘了啃:“你们……就因为这个被烧了?”
“不止。”素缳抬手,引动残魂显影:
画面浮现:
三百女修跪于祭台,手持《坤元真解》,齐声诵读:“道不分男女,心净即佛”;
天使降临,宣读“天律令”:“凡女子妄修无上道,视为逆伦,当诛!”
火起,她们被铁链锁入地窖,活活烧死;
最后一人临死前咬破手指,在石壁写下:“若道真公,何惧女成佛?”
沙悟净默然,将这句话记入《赎罪录》续篇。
他问:“你为何不散?”
素缳眼中青焰跳动:
“因为我还没写完。”
“只要还有一字未尽,我就不能死。”
她说,每夜她以怨气凝聚形体,续写经文,己坚持三百年。
但魂力渐衰,今夜……或许是最后一夜。
二、贞洁碑下,血祭真相
次日清晨,村民上山献祭。
他们抬来一名少女,绑在“贞洁碑”前,口中念念有词:
“白骨精需血食,否则全村遭瘟!”
少女哭喊:“我没做错什么!我只是不肯嫁给李员外做妾!”
猪八戒怒极,冲上前要救人,却被沙悟净拦住。
“等等。”他蹲下,以“咶”音观之——
刹那间,真相显现:
贞洁碑根本不是镇妖之物,而是血祭阵眼!
碑底连通地脉,吸收“冤女之血”以维持天庭设下的“性别封印大阵”——
此阵压制所有女子修行潜力,使其灵根终生无法觉醒。
而所谓“白骨精作祟”,不过是素缳为护后来者,夜间现身警告,反被污名化!
更可怕的是,那李员外竟是天庭“风俗监”暗桩,专挑反抗婚嫁的女子举报,制造“案例”以巩固“女子不可自主”的天律。
沙悟净起身,对猪八戒低语:
“这不是妖祸,是制度吃人。”
猪八戒咬牙:“那咱们……掀了它?”
“不。”沙悟净摇头,“我们要让她‘正名’。”
“让世人知道——她不是精怪,是守经人。”
三、夜守残庙,无身之誓
当夜,天雷滚滚。
沙悟净与猪八戒守在破庙外,七情罗盘悬浮空中,释放“惧情屏障”,阻挡巡夜神吏。
庙内,素缳拼尽最后魂力,书写终章:
“道非男非女,非妻非妾,非顺非从。
唯心不欺,即为真修。
后世若有女子欲行此路——
不必谢我,不必祭我,
只需昂首走过我的骨,
告诉天地:
我也能成佛。”
最后一笔落下,她的头骨轰然碎裂,青焰摇曳欲熄。
沙悟净走入,双膝跪地,郑重接过那团残魂文字——它己凝成一枚玉简,温润如月。
他低声道:
“你的经,我会带到西天。”
“不是为了求佛认可,
是为了让所有被烧过的书,
都有机会重见天光。”
素缳残魂轻轻点头,化作点点萤火,飘向夜空。
其中一点,落在少女额头——她猛然睁眼,眉心浮现一道银纹,竟是灵根觉醒之相!
猪八戒抹了把脸,不知是雨是泪:“老沙……咱们这趟西行,
是不是早就注定不是取经,
而是……送经?”
沙悟净不答,只将玉简放入背篓,与《赎罪录》并列。
然后,他拾起一根白骨,缠上断袖残片,立于庙前,亲笔写下新碑文:
“此处无妖,唯有一人,守道三百年不死。
名曰:素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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