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赵明预测的那样,第二个周期伊始,穹顶模拟的“天空”开始汇聚起淡紫色的云层,淅淅沥沥的雨水洒落下来。这雨水并非纯粹的水分,带着一丝甜腥气和微弱的能量波动,落在皮肤上有种奇异的刺痛感,却又仿佛能促进细胞活性。
“雨水含有未知催化成分,对植物生长有极强促进作用,但长时间接触可能对非植物生命体产生轻微侵蚀性。”赵明通过简易分析仪得出结论,他利用收集的发光蘑菇菌丝和一种具有强吸附性的宽大叶片,配合静心师傅刻画的净化符文,在洞口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雨水收集过滤装置。
洞外,森林在雨水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昨天还只是嫩芽的植物,几小时内就抽条展叶;那些发光的苔藓颜色更加鲜艳;连“唱歌的河”的水位都上涨了不少,河水的旋律似乎也变得更加激昂。
林羡渔尝试感知雨中的情绪,反馈回来的是一片混乱而蓬勃的“生长渴望”,以及……一丝被强行催化的“痛苦”。“它们……长得太快了,好像很不舒服……”她皱着眉对季栖鸾说。
季栖鸾立刻意识到,这“细雨”阶段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机遇在于资源(尤其是植物类)的快速再生;挑战在于,过于旺盛的生长可能打破原有的生态平衡,引来不可预知的危险,比如……更具攻击性的植食性或肉食性生物。
她调整了部署:“所有人非必要不离开洞穴,外出必须穿戴简易防护(用收集到的厚实叶片和藤蔓制作)。维克多莉娅,加强洞口陷阱和预警。羡渔,持续监控周边植物的‘情绪’变化,尤其是是否有强烈的‘敌意’或‘恐慌’出现。”
雨水停了,阳光重新穿透淡紫色的云层,森林仿佛被洗刷过一般,绿意盎然,生机勃发到了近乎狂乱的程度。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花粉和孢子,一些从未见过的、形态更加奇特的菌类和花朵在雨后冒了出来。
林羡渔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抓住季栖鸾的手臂,声音带着急促:“栖鸾!东边!有很多……很‘饿’的情绪……在往这边移动!速度很快!”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负责警戒的维克多莉娅也发出了信号:“有东西接近!数量很多!”
透过洞口的伪装,众人看到一群形似放大版刺猬、但背上长满的不是尖刺而是不断开合、释放着麻痹孢子的艳丽花朵的生物,正如同潮水般涌过他们所在的区域。它们的目标似乎是前方一片刚刚在雨后成熟、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金色浆果丛。
“是‘孢刺兽’!”赵明快速调出资料,“杂食,性情暴躁,被动防御时会释放大量麻痹孢子,成熟期会大规模迁徙寻找特定食物!”
这群孢刺兽数量惊人,至少有二三十只,它们横冲首撞,所过之处,较小的植物被践踏,连一些试图阻挡的藤蔓也被它们背上的花朵释放的孢子弄得萎靡不振。
它们并没有发现洞穴,而是被前方的浆果丛吸引,轰隆隆地冲了过去。但即便如此,空气中弥漫开来的、细微的麻痹孢子也让靠近洞口的莉莉安一阵头晕目眩,幸亏静心师傅及时诵经驱散。
危机暂时解除,但季栖鸾的心却沉了下去。环境的剧烈变化,己经开始引发生物种群的异常行为。这只是开始。
趁着孢刺兽离开后的间隙,季栖鸾决定冒险外出,目标正是那片被孢刺兽觊觎、但尚未被完全破坏的金色浆果丛。她判断,能被如此多孢刺兽追逐,这些浆果必然蕴含高能量。
小队快速行动,由维克多莉娅和静心师傅掩护,季栖鸾亲自采集。浆果入手温热,能量波动强烈,显然是一种高品质的生命结晶替代品或原料。他们迅速采集了足够份额,并小心地没有破坏植株根系。
在返回途中,林羡渔再次感知到了异常——这次不是生物,而是……人。
“西北方向……有很强的‘恶意’和……‘贪婪’……”她小声说,指向商会队伍之前消失的方向。
季栖鸾示意队伍隐蔽。没过多久,就看到商会的那支小队略显狼狈地从那个方向撤了回来,人数似乎少了一个,剩下的人身上也带着伤,但为首的那个瘦高男人脸上却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他手中紧紧握着一个金属盒子,里面散发出一种极其凝聚且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他们似乎找到了某种珍贵的东西,但也付出了代价。
商会队伍没有停留,快速向着森林另一侧撤离,显然不想在此久留。
“他们拿到了什么?”赵明好奇又警惕。
“不知道,但感觉……很危险。”林羡渔下意识地靠近季栖鸾。
季栖鸾目光深邃。商会队伍的收获,以及他们表现出的急切,都表明这个方舟内存在着远超“高能生命结晶”价值的物品或秘密。竞争,己经超出了基础生存资源的层面。
夜晚再次降临。经过白天的动荡,夜晚的森林似乎稍微平静了一些。据点内,众人清点着收获:足够食用数天的发光蘑菇和储水植物汁液,新采集的金色浆果(经赵明初步分析,能量等级接近要求的高能生命结晶),以及从河床收集的少量发光鹅卵石。
他们安全度过了第二个周期,并且小有收获。但气氛并不轻松。
“环境的周期性变化比预想的更剧烈,引发的生态连锁反应难以预测。”季栖鸾总结,“商会队伍的目标显然更高,他们的行动可能会搅动更大范围的风险。我们下一步,必须在稳固据点、确保基础生存的同时,尝试获取更多关于方舟运作机制的信息。”
她看向赵明和静心师傅:“能否从环境能量波动和地脉气息中,找到某种规律或‘控制节点’的线索?”
她又看向林羡渔:“羡渔,除了感知生物情绪,能否尝试感知这片森林本身的……‘意志’?或者,那些被种植的植物,它们被‘设计’的目的是什么?”
林羡渔努力尝试,但反馈回来的信息依旧模糊而混乱,只能感觉到一种庞大的、有序却又冰冷的“框架”感,仿佛整个培育区都是一个精密的实验场。
生存的压力与对真相的探寻交织在一起。第三个生长周期即将开始,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环境变化会带来什么,而隐藏在森林阴影中的,除了危险的生物和竞争的玩家,是否还有这“生态方舟”本身,那未曾揭示的……目的。
洞外,模拟月光清冷,照耀着这片既充满生机又暗藏杀机的奇异土地。洞内,每个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为应对未知的明天积蓄力量。季栖鸾握着林羡渔的手,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眼神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初。
考验,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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