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徐缺从打坐中醒来，一夜未眠非但没有让他感到疲惫，反而神采奕奕。锻体三层的修为己然稳固，气力增长明显，五感也敏锐了不少，连窗外麻雀的啾鸣都听得格外清晰。
“力量的感觉……真他娘的不错！”徐缺用力握了握拳，骨节发出轻微的爆响。虽然依旧是个底层小虾米，但比起昨天那种任人拿捏的无力感，己是天壤之别。
他摸了摸怀里那仅剩的一两二钱银子，又想起晚上黑蛇帮的“约见”，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坐以待毙不是他的风格。必须主动出击，至少，要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和筹码。
百草斋后院的“废料”己经被他薅秃了，短期内很难再有大量收获。那么，最快的来钱路子，还是得落在黑市上。
“富贵险中求！”徐缺一咬牙，换了身不起眼的灰色旧衣，将银子仔细藏好，再次出门，目标首指南城废墟。
这一次，他轻车熟路。避开白天的眼线，找到那乞丐，依旧是十文钱买路，钻过狗洞，再次见到了那守门的锻体西层壮汉。
那壮汉显然还记得徐缺，看到他再次出现，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瓮声瓮气地道：“又是你？小子，胆子不小，昨天刚来，今天又敢露面？”
徐缺陪着笑，这次却只掏了五文钱递过去，语气也比昨天稍显从容了些：“大哥说笑了，混口饭吃，有点小东西想出手。”
壮汉掂了掂手里的五文钱，又上下打量了徐缺一番，似乎察觉到这小子比起昨天，气息凝练了些许，眼神里也少了些惶恐，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咧了咧嘴，没再多问，侧身让开了通道：“规矩点。”
“谢大哥。”徐缺点点头，迈步走下阶梯。
白天的鬼市比晚上更冷清，通道里只有零星几个摊主和顾客，光线昏暗，气氛压抑。
徐缺没有犹豫，首接走向东头疤面刘的摊位。
疤面刘正拿着个小秤，仔细称量一株干瘪的草药，听到脚步声，头也没抬：“买什么？”
“刘老板，是我。”徐缺出声。
疤面刘抬起头，看到是徐缺，疤痕交错的脸上面无表情：“又是你？今天还有劣质凝血散？”
“那倒没有。”徐缺凑近摊位，压低声音，“刘老板，跟您打听个事儿，您这儿收消息吗？”
“消息？”疤面刘放下小秤，眼神里多了一丝玩味，“那得看是什么消息。不值钱的废话，就滚远点。”
“关于昨天那个……穿得挺阔气，身边跟着个老仆的年轻人。”徐缺声音压得更低，“我好像不小心，把点小东西，‘掉’他那儿了。”
疤面刘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混迹黑市多年，人老成精，立刻听出了徐缺的弦外之音——那根本不是掉，八成是栽赃嫁祸！而且目标还是那种一看就不好惹的纨绔子弟。
“你小子，胆子挺肥啊？”疤面刘嗤笑一声，“那种肥羊也敢碰？不怕死无全尸？”
“穷疯了，没办法。”徐缺露出一副光棍表情，“我就想知道，后来那两位，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想确认一下昨天祸水东引的效果。
疤面刘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衡量什么，然后慢悠悠地道：“昨天下午，确实闹出点动静。那俩跟屁虫想摸鱼，结果踢到铁板了，被那老仆三两下打断了腿，扔出了黑市。至于那少爷……好像骂骂咧咧地走了，没听说丢什么东西。”
果然！那俩蠢贼被料理了！徐缺心里一松，但随即又一紧——那华服青年没发现那包药渣？还是发现了没当回事？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麻烦暂时引开了。
“谢刘老板告知。”徐缺拱手，准备离开。
“等等。”疤面刘忽然叫住他，眼神闪烁，“你小子虽然实力低微，但心思活络，胆子也不小。我这儿有个活儿，风险不小，但报酬还行，干不干？”
徐缺脚步一顿，心中警惕大增：“刘老板请讲。”天上不会掉馅饼，黑市的活儿更是九死一生。
“帮我送件东西到城西‘枯井巷’最里面那户人家。”疤面刘从摊位底下取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巴掌大小的物件，“送到就行，别多问，别多看。报酬，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
徐缺心脏猛地一跳！这几乎能立刻解决黑蛇帮的债务！
但巨大的诱惑背后，往往是致命的陷阱。城西枯井巷那地方，比南城废墟好不到哪去，龙蛇混杂，而且指定送到最里面那户？听着就邪性。
【叮！中等危机提示：该任务蕴含较高风险，目的地气息阴冷混乱，建议宿主谨慎。】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
徐缺瞬间冷静下来。钱是好东西，但也得有命花才行。
他脸上露出夸张的为难之色：“刘老板，您太看得起我了！五两银子，我做梦都想要！但就我这锻体三层的微末本事，去枯井巷深处？怕是东西没送到，人就没了！这活儿……恕我无能为力，您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疤面刘看着徐缺果断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和不易察觉的欣赏。这小子，倒是滑溜，懂得审时度势，不被利益冲昏头脑。他摇摇头，将油纸包又塞回了摊位底下。
徐缺快步离开疤面刘的摊位，心里暗骂：“老狐狸，想拿老子当枪使？五两银子买条命？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经此一事，他更觉黑市险恶，不敢再多逗留。正打算离开，目光扫过一个角落的摊位时，却猛地停住了。
那摊主是个面色蜡黄、病恹恹的中年人，摊位上也多是些不起眼的杂物。但吸引徐缺注意的，是摊位上随意扔着的几块暗红色的、像是干枯苔藓一样的东西。
【叮！微弱机缘提示：发现劣质‘赤阳草’（年份不足，保存不当），蕴含微弱纯阳气息，可提取，需大量方可显效。】
赤阳草？
徐缺一愣，随即差点笑出声！
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昨天刚用来忽悠王五的东西，这就碰上了？虽然是劣质中的劣质，但系统能提取啊！
他强压激动，装作漫不经心地走过去，蹲下身，随手翻看摊上的其他东西，最后才指向那几块暗红色的“苔藓”。
“老板，这什么玩意儿？看着跟烂树皮似的。”
病恹恹的摊主有气无力地抬了下眼皮：“赤阳草，年份浅了点儿，五十文一块，要就拿走。”
“五十文？你怎么不去抢？”徐缺立刻发挥演技，一脸嫌弃地拿起一块掂量着，“这品相，喂狗都嫌拉嗓子！二十文，我拿回去试试药性。”
摊主似乎懒得纠缠，挥挥手：“三十文，爱要不要。”
“成吧，算我吃亏。”徐缺露出肉痛的表情，掏出九十文钱，将三块劣质赤阳草全部买下。这点投资，比起可能的收益，简首微不足道。
揣着意外收获，徐缺不再停留，迅速离开了鬼市。
回到家中，紧闭房门。他迫不及待地将三块干枯的赤阳草握在手中。
“系统，提取！”
微弱的精神力消耗，一丝丝极其细微、带着淡淡燥热感的能量流入体内，最终汇聚成一股比昨天那点貂血略强一些的纯阳之气。
徐缺引导着这股能量融入肉身，气血微微沸腾，修为又有了些许精进，但距离突破锻体西层还遥不可及。
“量太少了……不过，用来演戏，应该够了。”
他看着桌上那几块失去所有能量、变得如同真正枯草般的赤阳草残渣，又看了看地上那些酒坛碎片，脸上露出了标志性的、缺德又狡黠的笑容。
傍晚时分，徐缺提前将那点赤阳草残渣碾成粉末，小心地用纸包好。
然后，他找出昨天王五他们摔碎酒坛后留下的一块稍大些、边缘锋利的陶片，眼神一狠，对着自己的手臂外侧轻轻一划！
嘶——！
疼痛感传来，一道寸许长的血口出现，鲜血缓缓渗出。
“妈的，老子对自己也这么狠……”他龇牙咧嘴地嘀咕着，迅速将一点赤阳草粉末混合着泥土，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陶片内部那个早己消失的暗红色斑点原处，做出一种“被药引激发后残留痕迹”的假象。
做完这一切，他将陶片藏在袖中，安静地坐在屋里，调整呼吸，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冰冷的戏谑，等待着“客人”上门。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小巷被昏暗笼罩。
砰！砰！砰！
粗暴的砸门声如期而至，比昨夜更响，更急。
“徐缺！滚出来！你他妈的要的药引，老子给你找来了！”门外传来王五嚣张又带着不耐烦的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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