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美式的效果和健身房惊魂的后遗症，让苏茜几乎又是一夜无眠。
但这一次，混乱中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方向感。
逃避和被动承受只会让她崩溃。她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是为了验证猜想，哪怕只是为了夺回一点点对自身处境的掌控感，哪怕……那感觉像是在悬崖边跳探戈。
第二天上班，她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却提前完成了方案的修改。数据模型调整得更加严谨，风险权重系数反复核算，甚至额外补充了两个备选方案的简要说明。
下午两点五十分，她将最终版方案发到了林砚舟的邮箱。
没有附言，没有多余的话。
然后，她开始等。
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手心微微出汗。像是一个在陷阱旁放下了诱饵的猎人，紧张地等待着不知会如何反应的猎物。
三点零一分。
邮件显示己读。
没有回复。
苏茜盯着屏幕，呼吸微屏。
来了。
那熟悉的、冰冷的、带着独特频率的嗡鸣声，准时地、穿透办公室的嘈杂，切入她的脑海。
【…准时。】
【…数据模型调整得…可以。】
【…比预期好。】
【…看来咖啡没白买。】
【…备选方案…多余。】
【…但思路…有点意思。】
【…想当面听她讲讲。】
【…啧。麻烦。邮件说就行。】
苏茜听着他一边肯定她的工作，一边又嫌弃“麻烦”、抗拒见面的内心独白，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种极其诡异的、类似于“果然如此”的感觉，冲淡了紧张。
她深吸一口气，握了握微微出汗的手心，然后点开邮箱，开始打字。
这是一场赌博。一次基于有限观察的大胆试探。
她回复了那封己读的邮件。
正文里，她先是公事公办地表示己收到反馈并完成修改，感谢指导。然后，在最后，她加了一句——
“关于备选方案的思路，如果您认为有必要进一步阐述，我可以随时过来向您当面汇报。”
发送。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地敲了一下。
她几乎能想象到林砚舟看到这句话时，那微不可察蹙起的眉头，和脑子里瞬间掀起的、矛盾纠结的风暴。
果然，邮件秒变己读。
然后，那冰冷的嗡鸣声陡然拔高了一个度，带着明显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又来了！】
【…当面汇报？她就这么想过来？】
【…备选方案根本没必要讲！】
【…借口！都是借口！】
【…怎么办？拒绝？】
【…但确实有点想听她怎么说…】
【…不行！见了面还能专心谈工作？！】
【…上次在健身房就…】
【…啧！】
苏茜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她赌对了。
他果然在抗拒，在纠结，在自我博弈。
现实里，冰冷的回复弹入邮箱。
“不必。方案通过。后续按计划推进。”
干脆，利落，不留任何余地。
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然而，与他这封拒人千里之外的邮件同步抵达的，是他脑子里那串更加激烈、几乎要破音的心声——
【…通过了！别来了！】
【…赶紧找点别的事做！别想着过来！】
【…她会不会失望？】
【…失望什么？项目通过了不该高兴吗？】
【…但好像…有点想看她因为被拒绝而咬嘴唇的样子…】
【…操！我在想什么！工作！】
苏茜看着屏幕上那句“不必”和“按计划推进”，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读心术，禁欲男神的羞耻欲望 再听着他脑子里那场堪称激烈的内心戏，一种混合着荒谬、得意和一丝丝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气泡水一样悄悄冒了上来。
他拒绝了。
但她的试探，成功了。
她确实“听”到了他平静表面下的惊涛骇浪，验证了他那极其别扭的、抗拒又渴望的复杂心理。
就在这时，她桌上的内部通讯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吓了她一跳。
来电显示——总裁办公室。
苏茜的心跳瞬间飙上一百八！手指都有些发僵。
他……他打电话来了？因为邮件拒绝得不够，还要亲自打电话来再强调一遍？！还是说……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接起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林砚舟冷澈的、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语速甚至比平时更慢、更清晰，仿佛在刻意强调公事公办：
“苏小姐。”
“林总。”苏茜的心提了起来。
“项目后续的舆情监测部分，”他语气平稳无波，“需要接入林氏的内部数据端口。相关权限和接口文档，我让助理发给你。”
【…找个理由。】
【…总不能说想听听声音。】
【…接口文档…嗯…这个理由不错。】
【…她声音好像没那么哑了？】
【…好了就行。】
苏茜：“……”她握着听筒，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所以……他特意打个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用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掩盖他【想听听声音】的真实目的？
“好的，林总。”她努力让声音不发抖，“谢谢您，我等助理的文件。”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只有细微的电流声，和他似乎放缓了的呼吸声。
【…还能说什么？】
【…文档下午发。】
【…哦对了。】
【…咖啡。】
【…合口味吗？】
最后那句心声，带着一丝极快的、几乎捕捉不到的犹豫和试探。
现实里，林砚舟在短暂的沉默后，语气依旧冷硬地补充了一句，仿佛只是顺便一提：“端口对接可能会有技术问题，保持通讯畅通。”
【…咖啡！问咖啡！】
【…算了。】
【…突兀。】
【…下次。】
“啪。”
说完，根本不等苏茜回应，电话就脆利落地挂断了。
嘟…嘟…嘟…
忙音响起。
苏茜握着发出忙音的电话听筒，愣在原地，久久没有放下。
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他最后那句冷硬的“保持通讯畅通”，和他脑子里那句没问出口的、带着点笨拙的【咖啡合口味吗？】。
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形容的感觉，像温热的潮水，慢慢漫过心口。
荒谬，想笑，又有点……酸酸涩涩的柔软。
她的甲方爸爸，这位外表冷酷、言辞刻薄、心里想着怎么把她亲哭捏脸的林总……
好像……
真的有点……
……笨拙得可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茜就猛地打了个寒颤，被自己这可怕的想法吓到了。
她赶紧甩甩头，把那些不该有的思绪甩出去。
但嘴角那抹抑制不住的、极细微的弧度，却久久没有落下。
第一次主动试探。
结果似乎……还不错？
至少，她好像稍微摸到了一点与他，不，是与这个该死的能力共处的门道。
在作死的边缘试探，固然危险。
但似乎……
也藏着那么一点，让人心跳加速的、诡异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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