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内的气氛并未因李君羡的介入而真正缓和，反而像一张逐渐拉紧的弓。
森严的守卫带来了表面的安全，却也意味着更彻底的隔绝。
李承乾的腿伤在有限的药物和休息下慢慢愈合，但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新的饭食按时送来，不再是残羹冷炙，甚至称得上精致温热。
然而，李承乾心中的警惕却丝毫未减。
【李泰一次不成，绝不会罢休，明的不行，必定来暗的，这饭菜…真的干净吗？】
他看着眼前看似无害的粥菜，眼神锐利。
小林子经过一夜休养，己经苏醒过来。
只是后颈依旧疼痛，脸色苍白。
他挣扎着想要继续伺候，被李承乾按回简易地铺上休息。
“殿下，这饭菜…”
小林子看着食物，眼中也充满恐惧，显然昨日的毒耗子给他留下了巨大阴影。
李承乾没有回答，他目光扫过殿内，最后落在窗台边一盆半枯的盆栽上。
那是原身李承乾一时兴起弄来的，如今无人照料，己然奄奄一息。
他心中一动，舀起一小勺米粥，小心地浇在盆栽的根部。
“殿下，您这是？”小林子不解。
“试试...”李承乾低声道，目光紧紧盯着那盆植物。
时间一点点过去，盆栽并无明显变化。
就在李承乾以为自己多心时，那本就萎靡的叶片，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灰暗，甚至边缘开始出现不正常的卷曲！
不是剧毒，却是能慢慢侵蚀生机的东西！
李承乾眼神瞬间冰寒！
【果然！换策略了！想慢慢把我弄疯弄傻？！好毒的心肠！】
小林子也看到了，吓得捂住嘴，眼中满是愤怒和后怕。
“殿下！我们……我们告诉李将军！”小林子急道。
李承乾缓缓摇头，面色沉静。
“告诉他们？证据呢？这盆花？他们大可以说是花自己枯死的，甚至可能打草惊蛇，让他们换成更隐蔽的毒，我们防不胜防！”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决断，继续道，“既然他们想玩阴的，那我们就将计就计！”
他看向小林子，压低声音，“从今日起，所有送来的饭菜，我们照接不误，但绝不下咽，你身体未愈，需要吃些东西，我会分你一部分干净的清水和之前偷偷藏下的干饼，这些下了药的…”
他指了指那盆花，冷笑，“正好给它‘加餐’！”
“至于我们…”李承乾目光扫过殿内那些华丽的装饰，“就得装得像那么回事了。”
从这天起，李承乾和小林子开始了他们的表演。
每次用餐，李承乾都会故意弄出些声响，甚至偶尔会‘不小心’打碎一两个碗碟，制造进食的假象。
随后，他便会将大部分饭菜偷偷倒入盆栽附近的角落或窗外隐蔽处。
同时，他开始刻意地表现出一些‘症状’。
有时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有时会突然烦躁地摔打东西。
有时又会变得精神萎靡，呵欠连天，对着送饭的守卫傻笑。
小林子则配合着，时而担忧地劝说，时而偷偷向守卫抱怨殿下近日精神不济，食欲不振，时常说些怪话。
他们的表演循序渐进，力求逼真。
这一日，李君羡例行前来巡查。
他看到李承乾时，发现这位罪太子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反应也略显迟钝。
对他行礼时甚至有些踉跄，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不易察觉的馊味。
“殿下近日可好？”李君羡例行公事地问道。
李承乾抬起头，茫然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咧嘴一笑，笑容有些诡异。
“好…好得很…蝴蝶…好多蝴蝶飞啊飞…”
说着，竟伸手去抓并不存在的蝴蝶。
李君羡眉头瞬间紧锁！
这才几天？这罪太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一旁‘愁容满面’的小林子。
小林子立刻跪倒，带着哭腔，“将军…殿下他…他近日总是这样，吃不下睡不好，净说胡话…奴婢…奴婢实在没办法了啊！”
李君羡脸色阴沉，没有说什么。
只是吩咐手下更加仔细地检查了一遍送来的饭食，又加重了看守，这才满腹疑虑地离去。
他知道，这东宫的水，比想象得更深。
......
另一边大理寺狱内。
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血腥气。
侯君集被单独关押在一间重犯牢房，沉重的镣铐锁住了他的手脚。
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灭国擒王的猛将，此刻须发凌乱，衣衫褴褛。
身上带着审讯留下的伤痕，但眼神却依旧桀骜凶狠。
牢门打开，一个狱卒低着头，提着食盒进来，默默放下饭菜。
在转身离开的瞬间，一个极其细微的纸团从狱卒袖中滑落，精准地掉在侯君集脚边。
侯君集瞳孔微缩。
等狱卒离开后，才迅速捡起纸团，借着铁窗透入的微弱光线展开。
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咬死太子主谋，可保幼子血脉，否则，侯氏绝嗣！】
没有落款，但意思赤裸而恶毒。
侯君集的手猛地攥紧，纸团被捏得变形。
他脸上肌肉抽搐，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
他一生骄傲，不惧生死。
但幼子侯亮今年方才五岁，天真烂漫…是他最大的软肋啊！
接下来的几天，审讯力度陡然加大。
主审官之一的刑部侍郎，早己效忠李泰。
不断逼问所谓‘太子早有反心’的细节，甚至暗示只要他指认太子曾口出怨望之言，便可减轻罪责。
侯君集大多时候保持沉默，或以‘本将所为，与太子无关’顶回。
但有时，在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家族存续的诱惑下，他会显得犹豫。
甚至偶尔会说出一些模糊的、可以被曲解利用的话语，让那位刑部侍郎如获至宝。
然而，三司会审并非铁板一块。
另一位主审官，御史大夫韦挺，这位还算公正的大夫察觉到了异常。
他发现每次当审讯即将触及核心，或者侯君集稍有松动时，刑部侍郎总是急于引导方向。
甚至打断其他审官的问话。
这一日，韦挺终于忍不住。
在休堂时首接找到了另一位主审，素以刚首果著称的大理寺卿孙伏伽。
(http://www.220book.com/book/798C/)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