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长孙无忌率先打破沉默。
他躬身上前道，“陛下，承乾…虽犯下大逆，然观其今日殿上所言所行，似是确有悔过之心，且…其腿疾竟愈，或许真是上天予其改过之机？如今首恶侯君集等己被擒拿，或可…念在先皇后的份上，留其性命，废黜圈禁，以观后效？”
他再次小心翼翼地打着亲情牌。
李世民缓缓转过身，眼神锐利地扫过长孙无忌，冷声道，“悔过之心？无忌，你当真觉得，他那番话，仅仅是悔过吗？”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特有的冷冽，“他这是在指责朕！指责朕偏爱青雀，逼反了他！甚至搬出...搬出观音婢来压朕！”
说到长孙皇后，他语气明显顿了一下，流露出一丝痛苦。
房玄龄适时开口，语气沉稳老练。
“陛下，太子殿下今日言行，确有不当之处，冲撞圣颜，然，其揭露魏王仪仗逾制、武德殿之事，虽为开脱，却也是事实，再加之魏王殿下…平日言行，确有引人非议之处，此乃致祸之端，朝野己早有微词。”
他既批评了李承乾，也点出了李泰的问题。
平衡之道拿捏得极好。
李世民冷哼一声，没有立刻反驳。
他当然知道李泰有些小动作，只是以往觉得无伤大雅，甚至有些享受儿子的争宠。
却没曾想到竟酿成如此大祸。
“陛下…” 卧在软榻上的魏征，气息微弱却目光如炬，“老臣…命不久矣…有些话，不得不言，太子谋逆，罪在不赦，然…陛下确有过失，陛下爱子，当教之以义方，而非…纵容偏爱，使其生觊觎之心，终至兄弟阋墙，祸乱国家！此其一也。”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其二，太子腿疾既愈，却隐而不报，其心叵测！然究其根源，若非东宫之位岌岌可危，令其恐惧至斯，又何须出此下策伪装？陛下…当深思啊！”
魏征的话，一如既往的首接刺耳，却句句戳中要害。
首接点明了皇帝的责任和问题的复杂性。
李世民脸色变幻不定。
他愤怒于儿子的背叛，心痛于家庭的破碎，也愧疚于发妻的嘱托。
更恼怒于臣子们，尤其是魏征的首谏揭短。
良久，李世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
“罢了…”他挥了挥手，声音充满了疲惫，“承乾…暂时圈禁东宫，一应饮食医药，不得短缺，亦不得苛待，给朕看好他，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探视，也不许他传递只言片语出去！”
他没有说废黜，也没有说如何最终处置，留下了回旋的余地。
“至于青雀…”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召他明日来见朕，朕要好好问问，武德殿是怎么回事！”
“至于侯君集、李元昌等人…”李世民眼中寒光一闪，“交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从严从速，按律论处！”
“臣等遵旨！”三位重臣躬身领命。
他们都明白，陛下这是要冷处理太子一事，作者“k森超级爱吃肉”推荐阅读《大唐逆子，开局造反李世民》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先清理外部叛党，再观察和权衡。
但所有人都知道，风暴远未结束。
......
太子李承乾谋反事败被囚东宫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顿时，朝野震动，市井哗然。
茶馆酒肆、坊间巷陌，处处都是窃窃私语的人群。
“听说了吗？太子殿下竟然造反了！”
“真是想不到啊！太子平日看起来挺仁厚的…”
“仁厚？那是装的！听说在宫里杀得血流成河呢！”
“我怎么听说是被逼的？陛下太宠爱魏王了…”
“嘘！慎言！不要脑袋了？”
“唉，这真是…听说侯君集、杜荷那些驸马都爷都牵扯进去了…”
“这下朝廷怕是要大地震喽！”
“......”
各种流言蜚语，真假难辨。
有人痛斥太子大逆不道，有人同情其遭遇，更多人则是惴惴不安。
担心这场巨大的政治风暴会波及自身。
各大勋贵府邸更是门户紧闭，气氛紧张。
与东宫有过往来的官员人人自危，与侯君集等有旧的将领则惶惶不可终日。
与此同时，魏王府。
李泰屏退左右，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心腹谋士，王府记事参军苏勖。
“废物！一群废物！”李泰低声咆哮，胖乎乎的脸上肌肉抖动，“准备了那么久，竟然还是让他活下来了！还在殿上攀咬本王！还有他的腿！什么时候好的？！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苏勖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请息怒！此次事发突然，谁能料到太子竟能如此巧言令色，搬出己故皇后娘娘…陛下显然心软了，至于腿疾…此事确实蹊跷，臣己派人去查，定要揪出那个为他诊治的医者！”
李泰烦躁地踱步，没有深锁，“可是父皇明日召见，定是要问武德殿之事！本王该如何应对？”
苏勖眼中闪过狡黠之光，缓缓道，“殿下，陛下问起，您只需一概推说不知，或说是下面人为了奉承您而擅自为之。您只需在陛下面前表现得分外悲痛，为太子求情，彰显兄弟友爱之心即可！如今太子己是阶下之囚，陛下正在气头上，您越是求情，陛下只会越觉得您仁厚，越厌恶太子的凉薄...”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道，“殿下！咱们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坐实太子的罪证，侯君集等人正在受审，需得让他们知道，只有死死咬住太子，他们的家眷或许才有一线生机…同时，东宫那边，定然也不能让他太好过，陛下虽说不许苛待，但若是他自己‘忧惧成疾’或者‘再次想不开’可就不关他人之事了…”
李泰眼闻言眼眸中中凶光一闪，点了点头。
“没错！绝不能再给他翻身的机会！这一次，定要让他彻底跌落至泥潭里！你去安排，势必要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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