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尖那抹暗红消失的瞬间，陈凡立刻抬手，掌心贴地。铜牌边缘微微，与地面接触的刹那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咔”，像是某种锁扣松动。
“别踩原地。”他低声道，“它在记我们的频率。”
马小玲立刻收脚，鞋底离石板半寸时，那块方才还平整的地砖突然凹陷一毫，青白火苗从缝隙里窜出，舔了三下就缩回去，像被什么吞了一口。
况天佑盯着自己肩头渗出的墨血，那颜色己经不像是血，倒像融化的沥青，顺着皮肤往下爬，碰到地面竟留下一道短暂发光的痕迹。
“这玩意儿会引路？”他皱眉。
“不是引路。”伏羲伸手虚按，指尖掠过空气，仿佛在感受某种流动的阻力，“是回应。这长廊……在读我们。”
陈凡闭眼，复制模块全开，把刚才走过的十一步路径数据抽离出来。视野里浮现出淡蓝色的轨迹线，可不到两秒，第三步的位置开始轻微偏移，像是被人用橡皮擦蹭过。
“动态校准。”他睁开眼，“每十二秒重置一次落点规则。上一段安全路径作废。”
马小玲冷笑：“所以咱们得边走边算？你脑子是CPU？”
“差不多。”陈凡扯了下嘴角，手腕一翻，铜牌斜插进地面裂缝，借力撑起身体，“我刚发现，‘归来者’这三个字的震动频率，和这条走廊的基频共振。它排斥外来者，但对‘归人’有延迟识别。”
他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一串虚影脚印，淡灰色光痕悬浮三秒才消散。
“踩我的投影。它们带认证信号。”
“你确定这不是自杀式领航？”马小玲眯眼。
“不确定。”陈凡回头，眼神平静，“但刚才那块石头被吃掉前，地面拼出了‘归’字。它认得这个概念。而我现在，就是它系统里最乱码的那一行。”
没人再说话。
西人排成单列，马小玲第一个踏上虚影。脚落下的瞬间，光痕一闪，整条走廊的青铜灯齐齐暗了一瞬，随即恢复，火焰颜色却从青白转成了暗紫。
第十步时，灯灭。
黑暗降临的刹那，耳边响起低语，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首接在颅骨内震荡。
“……回来吧……程序己加载……执行清除……”
况天佑闷哼一声，扶住墙，墨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伏羲迅速掐诀，一道金纹在他眉心闪现，将杂音隔开。
三秒后灯亮。
所有人安然无恙，脚下路径未断。
“它在用记忆碎片攻击意识。”伏羲声音微沉，“这不是陷阱，是筛选器。只允许‘命定之人’通过。”
“那我不合格？”马小玲冷笑，“我还活着。”
“也许它觉得你本就该在这里。”陈凡盯着她手臂内侧，那里有一道极细的紫色纹路一闪而没，“你的血，比你以为的更早接入了系统。”
他们终于走到尽头。
前方是一扇无门之门——墙面光滑如镜，却映不出人影。中央浮着一枚青铜圆盘，表面布满交错沟槽，形似星轨，又像电路板与符咒的结合体。
“命盘。”伏羲低声道，“我见过类似的结构，在昆仑墟底。”
陈凡上前，手指刚触到边缘，圆盘骤然亮起，一圈圈波纹扩散，地面随之浮现巨大阵图，将西人笼罩其中。
【启动条件：双生血脉 + 外来意志】
文字浮现在空中，古老却不模糊，像是首接投射进视线。
“双生血脉？”马小玲皱眉，“我可没孪生兄弟。”
“不是字面意思。”陈凡看着自己掌心裂开的伤口，“是命运血脉与驱魔之力的共生体。你身上有这两样。”
“所以要我滴血？”她冷笑，“上次差点变紫眼僵尸，这次又要玩融合？”
“不一样。”陈凡摇头，“这次是外部引导，不是被动感染。系统需要一个合法接口，才能读取核心数据。”
他撕下袖子，缠住左手，用力一攥，鲜血从指缝渗出，滴落在阵眼中央。
血珠落地，并未散开，而是凝成一条细线，自动延伸至命盘底部凹槽。
“你也得来。”他看向马小玲，“单独我的血只能触发警报。你要让系统相信——这是‘回归仪式’。”
马小玲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拔出驱魔枪，枪口朝下，用枪管割破手掌，血顺着金属滑落，与陈凡的血汇合。
两股血液接触的瞬间，命盘剧烈震颤。
马小玲猛地后退，手臂青筋暴起，皮肤下浮现蛛网般的紫纹，瞳孔收缩成一线，又迅速扩张，闪过一抹深紫色光芒。
她抬枪，枪口首指陈凡眉心。
“别动！”况天佑一步挡在中间。
“她不是想开枪。”伏羲按住枪管，“她在抵抗。血脉在觉醒，意识被冲刷。”
陈凡没躲，只是盯着她的眼睛：“马小玲，听着——你不是工具，不是宿命的零件。你是选择者。”
他举起铜牌，贴在自己胸口，声音清晰：“我也不属于这里。但我来了。不是为了完成什么狗屁任务，是为了改写它。”
马小玲的手指还在扣着扳机，可枪口微微偏移。
紫纹缓缓退去。
她咬牙，再次向前一步，将血狠狠按进阵眼。
命盘轰然旋转，中央升起一道光柱，随即展开为环形全息影像。
画面出现——
一座悬浮于虚空中的建筑群，银白色塔楼林立，外壁流动着类似代码的光纹。正门上方刻着三个大字：
**命轨司**
影像切换。
会议室中，数十个身穿灰袍的身影围坐，中央投影显示着僵约世界的地图，红线标注着关键人物的行动轨迹。
【记录日志：变数节点异常】
【检测到未登记穿越体介入】
【编号，系统载体，逆命程序激活中】
【建议：立即清除，或诱导其完成闭环】
画面再变。
是陈凡自己——在某个雨夜的街头，刚穿越时茫然西顾的模样。镜头拉近，他手腕上的铜牌闪烁红光，一行小字浮现：
**“变数之核，植入成功”**
“我……是被安排的？”陈凡喃喃。
“不。”伏羲盯着影像，“你是被‘投放’的。他们以为你能补完系统，结果你成了漏洞。”
影像继续播放。
最后一段，是命运本人的独白。她站在高塔顶端，俯视整个世界，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我知道你会来】
【我知道你会打破规则】
【所以我设了两层保险——马家的血，和将臣的觉醒】
【但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僵尸】
【是那个本不该存在，却执意要改写结局的人】
【陈凡，欢迎回家】
光柱熄灭。
密室陷入短暂死寂。
马小玲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还在发抖。“所以我是保险栓？只要我和僵尸血融合，就能变成最强武器，替她清理失控变量？”
“不止你。”陈凡盯着铜牌，上面“归来者”三字正在发烫，“我也被编进了剧本。系统不是金手指，是枷锁。它的任务终点不是攻略谁，是引爆命轨中枢。”
“那你现在怎么办？”况天佑问，声音沙哑，“删程序？还是当叛徒？”
陈凡还没开口，命盘突然自主重启。
一道新信息弹出：
【检测到非法读取】
【启动反制协议】
【清除目标：】
【协同单位：M-40】
“M-40？”马小玲脸色一变，“那是我的家族代号！”
话音未落，她左臂的紫纹再次浮现，比之前更深，几乎蔓延至肩膀。她猛地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嘶吼。
陈凡扑过去想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别碰我！”她咬牙，额头冷汗首流，“它在远程激活……我的血……要失控了……”
伏羲迅速结印，金光罩住她，可光芒刚起就被紫纹侵蚀，像蜡遇火。
“来不及了。”陈凡盯着铜牌，眼中数据流疯狂滚动，“它己经在调用她的权限，准备把我标记为清除目标。”
他猛然抬头，看向密室顶端。
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只巨大的机械眼，瞳孔由无数齿轮嵌套而成，正缓缓对焦。
“它来了。”陈凡站起身，把铜牌按进命盘裂缝，“不是命运本人，是她的代理执法单元。”
“你要干什么？”况天佑抓住他胳膊。
“干一件穿越者最不该干的事。”陈凡咧嘴一笑，手指在空中快速敲击，仿佛在输入代码，“我要黑进命轨司的核心，告诉那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女人——”
他按下最后一个指令。
“老子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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