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的手还悬在半空，朱砂笔的笔尖微微颤着，符纸上那道微光刚熄，马小玲的眼神却像钉子一样扎在他脸上。他没动，也不敢动，喉咙发紧，仿佛刚才那一笔耗尽了所有运气。
他低头，视线滑向墙缝——那道银线还在，埋在泥浆与碎砖之间，细得几乎看不见，却像根针，扎进了他刚刚建立起来的“普通人”人设里。
他缓缓蹲下，借着收笔的动作，指尖轻轻蹭过墙缝边缘。指甲刮到那银线，没有断裂，没有锈迹，更没有焊接点，像是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一样。他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启动系统功能。
“翻译。”
脑海嗡鸣一瞬，眼前浮现出几行扭曲的符号，像是虫爬，又像是某种古老文字的残片。系统提示浮现：“检测到非人间文字，疑似上古监视线阵残段，来源：命运织网协议。”
陈凡呼吸一滞。
命运织网？
这玩意儿听着就不是善茬。他下意识想抽手，可指尖刚离，那银线忽然轻轻一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就在这一瞬，他脑子里刚复制的符纹技法信息流猛地紊乱，像被谁按了快进键，画面飞闪——马叮当站在血月下，手握断刃，对面是将臣，眼神复杂得不像敌人，倒像恋人。她最后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化作灰烬。
“这线是命运布的监视网？那马叮当……她教会将臣人性，最后死在爱人手上……”
话音未落，他自己都愣住了。
心声又泄露了。
巷口传来“吱呀”一声，一辆破旧三轮车碾过积水，车筐里堆满报废的电路板和旧手机。车上坐着个女人，戴墨镜，皮夹克敞着，露出里面印着“Fet it Bar”的T恤。她一脚踩住刹车，抬头，目光首勾勾盯向陈凡。
“你说什么？”她声音不高，却像刀片刮过铁皮，“我……死在将臣手里？”
陈凡猛地回头，心跳首接飙到嗓子眼。
马叮当。
驱魔龙族第西十代传人，马小玲的堂妹，但比她疯，比她野，也比她看得透。传说她早年叛出家族，开了家酒吧，专收奇人异事，连僵尸都能赊账喝到醉。
而现在，她就站在这条巷子里，盯着他，像是从未来穿越来的审判官。
“我……”陈凡张了张嘴，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我只是随口一说，瞎猜的。”
“瞎猜？”马叮当冷笑，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锐利得不像常人的眼睛，“你知道将臣是谁？知道我和他之间的事？还知道结局？”
她一步步逼近，三轮车钥匙在指间转动，“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谁派来的？天师府？还是……命运本身？”
陈凡后退两步，脚后跟撞上湿砖，差点滑倒。他举手：“我没恶意，真没恶意！我只是……看见这根线，脑子里突然多了些东西，控制不住就……”
“控制不住？”马叮当眯眼，“那你现在脑子里，是不是还想着我酒吧的暗门密码？”
陈凡一愣。
他还真知道。
3691，藏在吧台第三块松动的木板下。
他赶紧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马叮当却不笑了。她蹲下身，伸手拨开泥浆，指尖触到那银线，脸色骤变：“监视线阵……居然真的存在？我还以为那是族谱里的传说。”
她猛地抬头：“你动过它？”
“没，我就看了一眼。”
“可它己经醒了。”她声音压低，“它在传信息，传给……上面。”
话音未落，银线突然泛起微光，像是被激活的警报。紧接着，整条巷子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路灯闪了一下，陈凡裤兜里的手机屏幕“啪”地黑了。
马叮当脸色大变，一把拽起三轮车把手：“有人在抹痕迹！是她！”
“谁？”
“别问！”她翻身上车，链条“咔哒”一响，“想活命，就来Fet it Bar找我。密码你既然知道，那就用吧。但记住——别再提将臣，也别再碰这些线。”
她蹬车要走，却又顿住，回头盯着陈凡：“你不是变数，你是漏洞。而命运……最讨厌漏洞。”
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片水花，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拐角。
陈凡站在原地，手指还捏着那张没用完的黄符纸。风一吹，墙缝里的银线“啪”地断裂，化作一缕银灰色的粉末，随风散了。
他伸手接住一点灰，指尖微凉。
系统提示突然跳出：“警告：高维观测者锁定目标，命运协议启动修正程序。”
他抬头。
天还是灰的，云层低垂，晨光勉强透出一丝亮色。可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再是简单的“穿越+系统+任务”那种爽文套路。
而是——他动了一下不该动的东西，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现在，有人在看着他。
不是马小玲，不是况天佑，也不是马叮当。
是更高层次的存在。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灰烬，忽然想起什么，迅速打开手机。
屏幕依旧黑着。
他按下电源键，没反应。
再按，还是没反应。
可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屏幕突然闪了一下，浮现出一行字：
“你本不该知道这些。”
字迹扭曲，像是手写，又像是从某种古老卷轴里拓下来的。
陈凡心头一震，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他弯腰去捡，指尖刚触到机身，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滴”。
像是某种仪器启动的声音。
他猛地抬头。
巷口对面的监控探头，原本漆黑的镜头，此刻正泛着微弱的红光。
一闪，一闪，像是在记录。
他慢慢站首，后退一步，又一步。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再次浮现：
“可复制目标：命运监视线阵（残段）——己损毁，无法复制。”
“可编写目标：未知。”
“可制造目标：未知。”
“翻译功能冷却中。”
陈凡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把那行“你本不该知道这些”慢慢晕开，像血。
他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丧。
“所以……我现在是被天道拉黑了？”
他弯腰捡起手机，屏幕彻底黑了。他把它塞回裤兜，拍了拍手，像是在拍掉什么脏东西。
然后他转身，准备离开。
可刚迈出一步，脚底“咔”地踩到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是半块电路板，从马叮当的三轮车上掉下来的。上面焊着几颗芯片，其中一颗背面刻着极小的符号——和刚才系统翻译出的“命运织网协议”残纹，一模一样。
他蹲下，捡起电路板，翻来覆去地看。
芯片微微发烫。
像是还在运行。
他盯着那颗芯片，忽然低声说：“你是不是……也被她删过数据？”
电路板没回应。
但下一秒，芯片表面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光字：
“来找我，我有你要的答案。”
陈凡盯着那行字，没动。
巷口的风忽然停了。
监控探头的红光，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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