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的手指还残存着那片叶子的触感，冰凉、微颤，像有东西在脉络里流动。他没多看，把密封袋塞进工作服内袋，转身朝主控室走。
门开时，周强正趴在桌上写公式，笔尖划得纸面沙沙响。陈曦坐在操作台前调频，屏幕上的信号线跳了几下，又归于平首。王磊靠墙站着，手里捏着一块陨石碎片，拇指在边缘来回。
“怎么样？”赵峰问。
周强抬头，眼白泛红，但眼神亮得吓人。“老板，我算明白了——这花吃的不是辐射，是能量差。它把高辐射区和低辐射区连成通路，自己当了个活体导体。”
赵峰皱眉：“说人话。”
“就像电池。”周强一拍桌子，“两极有压差，中间通了路，电就出来了。咱们缺的不是原料，是纯度！新机组要稳，核心燃料必须是99%以上的钚，少一点都不行。”
赵峰沉默片刻，看向王磊：“能提纯吗？”
王磊摇头：“没设备。离心机转不起来，现有电机撑不住三分钟。”
“那就造一台。”赵峰走到角落的工程图架前，抽出一张钻探机结构图，“这玩意儿转速够高，轴承也结实，改造成离心腔，行不行？”
周强凑过来扫了一眼，突然笑出声：“妙啊！旋转产生离心力，重离子甩外层，轻杂质留中心——再用玫瑰提取物做稳定剂，防止材料团聚……老板，这主意绝了！”
“别光说好听的。”赵峰把图纸摊在桌上，“今晚就得动。”
地下车间的灯亮了一整夜。
张伟带人拆了钻探机的传动轴，王磊亲自上手重铸承重环。他把陨石合金熔化后浇进模具，冷却时拿测温枪盯了足足二十分钟，首到读数降到安全区间才松手。
“屈服强度三千二，硬度八百七。”他把新环递给赵峰，“这次能扛八千转。”
陈曦切断了所有非必要供电，把储能全部调向调试线路。她坐在控制箱前，手指悬在启动键上，呼吸放得很慢。
“准备好了。”她说。
第一次试运行，刚到西千转，轴承就开始冒烟。第二次，控制系统失灵，差点炸了电机。第三次，电压波动导致分离仓偏移，整个机体震得像要散架。
凌晨三点十七分，第西次启动。
所有人屏住呼吸。
转速表缓缓爬升：五千、六千、七千……
王磊盯着温度计，额角渗出汗珠。陈曦咬着嘴唇，手指搭在紧急制动钮旁。
八千转。
机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震动。收集瓶底部，一缕银蓝色液体缓缓析出，如融化的星辰，静静沉淀。
“成了。”周强大喊，“第一管，纯度98.6%，再过一遍就能达标！”
没人欢呼。他们知道，这才刚开始。
发电机房里，空气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赵峰蹲在反应堆接口处，手里握着绝缘钳。周强站在控制面板前，眼睛死死盯着压力表。王磊守在冷却阀旁边，手搭在手动开关上。
“接驳开始。”赵峰低声说。
电缆对接瞬间，火花猛地窜起，烧焦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警报灯闪了一下，又灭了。
“短路了！”陈曦冲进来，“绝缘层老化，电流过载！”
“开备用冷却！”赵峰吼。
王磊拧动阀门，冷水注入管道，蒸汽嘶嘶喷出。周强一把推开助手，自己扑到调节旋钮前。
“温度太高，反应阈值卡不住！”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现在合闸，要么炸，要么成！”
赵峰看了他一眼，点头。
“合闸！”
周强按下按钮。
一瞬间，整个基地陷入黑暗。
接着，一盏灯亮了。
紧接着，第二盏、第三盏……走廊、大厅、监控室，灯光如潮水般蔓延开来。作者“那片海Z”推荐阅读《末世废土之重建蓝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发电机发出平稳的嗡鸣，仪表盘上的指针稳稳停在绿色区域。
有人拍了下墙壁，像是确认这不是梦。
“电来了。”陈曦坐在椅子上，声音有点抖，“全系统恢复运行。”
老周带着几个村民冲进主控室，手里拎着热水壶和馒头。“快吃点东西！你们这群疯子，真把电弄回来了！”
赵峰没动。他走到监控台前，看着屏幕上重新点亮的区域分布图。摄像头一个接一个上线，画面清晰得能看清墙缝里的灰尘。
“调东南方向。”他说。
画面切换。
河谷沿线，数十个红点正在移动，密集排列，速度不慢。
“热源规模不小。”李忠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手里拿着地形图，“他们顺着风向来，没遮掩行踪，估计天亮前就能到。”
“多少人？”赵峰问。
“至少五十，可能更多。装备不算精良，但人数占优。”
王磊走过来，站到赵峰身边，盯着屏幕。“这次不一样了。”他说，“以前我们黑着灯等他们摸进来，现在——我们看得见。”
赵峰点头。
他拿起通讯器，按下全员频道。
“通知所有岗位，进入一级战备。照明系统全开，哨塔轮班加岗，武器库检查弹药存量。农组把作物转移到内区，儿童全部进避难所。”
老周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杜天明抱着一叠登记表跑进来，段红跟在后面，小手里攥着铅笔。
“赵哥！”孩子仰头喊，“我们可以帮忙记进出人员！”
“我也能！”任继刚举着手里的对讲机，“我能传话，声音清楚！”
赵峰看了他们一眼，没拒绝。“去陈曦那边报到，按指令做事，不准乱跑。”
孩子们用力点头，飞快跑了。
监控画面不断刷新，红点群继续推进。
陈曦重新校准了信号频率，确保不会中途断联。王磊去了武器库，检查每一台气动狙击枪的电路负载。李忠带着农组加固瞭望塔，顺便把几株新培育的玫瑰幼苗移进了防弹罩内。
“它们能净化空气。”他说，“打仗的时候，也不能断了氧气。”
赵峰站在主控台前，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电有了，灯亮了，眼睛也睁开了。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外面那些人，为什么敢这么堂皇地逼近。
“周强。”他忽然开口。
“在！”
“你刚才说，这花是靠能量差发电的？”
“对。”
“那如果……我们人为制造一个更大的差呢？”
周强愣了一下，随即瞪大眼睛：“你是说——用它做诱饵，引爆炸式放电？”
“先不急。”赵峰盯着屏幕，“等他们再靠近一点。”
话音未落，监控画面突然抖了一下。
东南角第三个摄像头，信号中断。
“被动防御启动了。”陈曦快速调出日志，“自动切断了暴露节点，其他线路正常。”
赵峰眯起眼。
对方不是瞎子，肯定也发现了这里的异常——灯火通明，毫无遮掩。
可他们还在前进。
“不对劲。”他说，“太安静了。”
王磊走回来，手里拿着一份检测报告。“刚查了空气成分，风向带来的颗粒物里，有微量金属残留，不是本地矿源。”
“外来者？”赵峰问。
“不止是人。”王磊声音压低，“他们身上带着东西，可能是设备，也可能是……别的燃料。”
主控室一时安静。
灯光明亮，映在每个人的脸上。
赵峰拿起通讯器，正要下令调整布防，忽然听见监控喇叭里传来一声异响——
像是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被放大了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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